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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2页）

&esp;&esp;因为担心谢珺的黑手，采薇自然是不敢独自出门，回来几天，也就几兄妹一块去杏花楼之类的餐馆吃顿饭。她倒也没什么出门的渴望，在她去南京前，工厂囤积的棉花已经陆续纺成纱线卖出，不到两年，给她赚了几十万。银洋价值随着政局起伏，远不如外钞安全，她的钱大部分换成了英镑美钞存在几大外资银行。这些钱她打算用来资助谢煊和霍督军的，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esp;&esp;也不知什么原因，这次回来后，她忽然没了之前那种斗志昂扬，莫名被一股没有来由的不安和无力感所席卷。

&esp;&esp;这种感觉很不好，她试图摆脱，但终究徒劳。

&esp;&esp;就这么过了五六天，这晚上，像往常一样，采薇和江太太并两个姨太太说了会儿话，便回了房内睡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觉醒来，迷迷糊糊间只知道万籁俱寂，应该是夜已深。

&esp;&esp;她翻了个身正要继续睡，忽然一具温热的身体凑上来，将她揽进臂弯中。

&esp;&esp;因为这气息太熟悉，哪怕她脑子还不甚清晰，也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然后整个人就彻底清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看向眼前那沉沉的轮廓。

&esp;&esp;“你怎么来了？”

&esp;&esp;谢煊摸索着在她唇上啄了下，轻笑道：“我说了来上海先找你的。到处都是谢珺的人，我只能晚上偷偷摸摸来。”

&esp;&esp;所以又是翻墙？还真是轻车熟路。

&esp;&esp;采薇坐起身，问：“你来护送蔡将军他们？”

&esp;&esp;谢煊点头：“咱们小声点，别惊醒其他人，免得让谢珺知道我回上海了。”

&esp;&esp;采薇压低声音道：“他们什么时候走？”

&esp;&esp;谢煊：“明天的船。”

&esp;&esp;“护送的计划已经定好了吗？”

&esp;&esp;谢煊道：“定好了。”

&esp;&esp;采薇问：“能给我说说吗？你明天要做些什么？”

&esp;&esp;谢煊将她抱在怀中，笑着好整以暇道：“明天有三艘客轮从三个不同码头出发，一艘去日本，一艘去英国，一艘去香港。为了掩人耳目，我们明天会分三路，两路为假，一路为真，我负责其中一路的安全。”

&esp;&esp;采薇道：“所以你负责那路真的？”

&esp;&esp;谢煊点头：“我必须亲自把蔡将军他们安全送上船才放心。”他知道她担心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你放心，既然是掩人耳目，真的这路路线肯定是最不起眼的。三艘轮船三个码头，两个是英资，在租界范围，剩下一个是咱们招商局的闸北码头。谢珺一直对租界这边严防死守，不会想到蔡将军坐的是招商局的船，在那边设防必定不会太严格。”

&esp;&esp;采薇听这计划似乎挺靠谱，稍稍安心：“那你送人上了船，自己赶紧离开。”

&esp;&esp;谢煊嗯了一声：“有接应的货船，等轮船离港，我就坐船离开，绝不会在上海多停留，过两天再来接你。”

&esp;&esp;采薇道：“我这边不用担心，在家里还是挺安全的。”

&esp;&esp;“我明白。”

&esp;&esp;说完这句，两人一时都陷入沉默。也许黑暗扩大了这样的静默，彼此的心跳声便清晰起来。谢煊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你别害怕，我不会有事的。”

&esp;&esp;可他知道，这样的安慰其实没什么意义，他再次让自己的妻子陷入恐惧和不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是一个糟糕的丈夫。

&esp;&esp;采薇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这几日来的不安情绪，此刻在黑暗中突然暴涨，她几乎要很用力，才能掩饰住。

&esp;&esp;“我等你回来。”她哑声道。

&esp;&esp;谢煊松开握着她的手，在黑暗中捧起她的脸，喉咙有些发紧：“采薇，对不起，我不是个好丈夫，你本不该跟我过这样的日子。等这一切都结束，我们去香港或者英国，平平安安地过日子。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大本事，做不了救国救民的英雄，能够和你安稳过完下半生，就足够了。”

&esp;&esp;采薇握住他的手，也不知为何，眼泪忽然止不住落下来。

&esp;&esp;“好。”

&esp;&esp;民国篇结局上

&esp;&esp;两个人在黑暗中凝望着彼此，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好像又都看得清清楚楚。过了半晌，谢煊又才低声道：“那我走了，不然天亮了，会被人发现。”

&esp;&esp;采薇点头，哑声道：“你小心些。”

&esp;&esp;谢煊道：“如果……”喉咙却忽然像是被人掐住一般，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只能深呼吸一口气，用手指在她脸颊胡乱擦了擦，又凑上前安抚般亲了下她的唇。

&esp;&esp;那上面有他从来未尝过的苦涩，他知道那是她的泪水。

&esp;&esp;他心中一阵愧疚和悲怆，深呼吸一口气，轻手轻脚下床，跨上窗户，回头深深看了眼床上黑暗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esp;&esp;采薇望着那空荡荡的窗口，心脏压制不住重重跳着，不由自主摸了把脸颊，上面早已经濡湿一片。

&esp;&esp;后半夜似乎变得无比漫长，她没能再入睡，在度日如年中辗转反侧许久，终于等到天空露了鱼肚白，安静的沁园，响起佣人们窸窸窣窣的动静。

&esp;&esp;心不在焉地吃过早餐，采薇回到屋子里，找出自己在几大银行的存单，想了想，朝前院走去。路上遇到还未出门的程展，她将人叫住：“程大哥，今日爸爸安排了你做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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