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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从未有人如此当面顶撞过，说出这样无理的话。岑夫人一时气得发晕，睁大了眼睛指着孙氏道：&ldo;你的嫁妆是你自己的，你愿不愿意拿出来替他还债是你的自由，没人逼你！你管不住你的男人，倒是我们大伙儿的错了？庶出的？他是庶出的我们就该忍气吞声的由着他胡来，由着他拖累这一大家子人，那才叫公平？你们始终没个孩儿，他要纳妾，是谁拦住他的？是谁特意将他留在家中陪你的？他和你的吃穿用度，什么地方不如人？平日里是谁给你气受了还是苛刻你了？你敢说我们没有管过他？发现不对，我们问时，是谁替他打的掩护？是谁替他鸣不平？我告诉你，若是我自己生的不管是谁如此，我一样的对待，还一定将他打个半死才算了事！我再问你，你是不是他的妻子？你有没有得到他交回给你保管的财物？你有没有得到他赌钱得来的赃物？有没有？！你只要敢说一句没有，你立时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杨姨娘生了他，是无论如何也脱不离这个关系，夫妻好说得很！我不强迫你，也不委屈你！你们爱干嘛就去干嘛！&rdo;杨姨娘见岑夫人发了大脾气，又有些害怕，赶紧拉了孙氏赔笑道：&ldo;她也是急的。口不择言了，说到哪里都不知道。还不赶紧给夫人赔礼道歉？&rdo;孙氏垂下眼皮，也不说话，就静静地行了个礼。岑夫人将脸撇到一旁，淡淡地道：&ldo;债主三日后上门，别想着就全部推给公中，给你们两天的时间，明日傍晚我要见不到筹来的大多数钱，就亲自令人去替你们筹。到时候我可不知道什么是谁的嫁妆。&rdo;然后命封大娘跟了她二人一道去，就不再过问。众人散尽，牡丹见岑夫人心情不好，便陪了她坐着一起说话：&ldo;眼看着马上就是年底了，火候也差不多了，等这里的钱还完就让他回来吧。&rdo;岑夫人沉吟片刻，道：&ldo;也行。&rdo;言毕揉着额头道：&ldo;等你爹回来，我实在就想让他们搬出去住了，该分的就分了罢，我和他们烦不住。&rdo;牡丹笑道：&ldo;娘要是嫌闷，等这事儿一了，便跟我去芳园住几日散散心如何？把家里丢给嫂嫂们去管，您轻松几日。&rdo;岑夫人叹了口气：&ldo;也好。&rdo;她沉默片刻，&ldo;我昨夜里做了个噩梦，心情很不好，过两日你陪我去法寿寺敬香。&rdo;牡丹应了，开解她道：&ldo;也别放在心上。您做的这个梦，说不定就是应在六哥被人上门讨债这件事儿上了呢。&rdo;岑夫人叹了口气：&ldo;但愿是吧。&rdo;牡丹靠在她的肩头上，轻声道：&ldo;娘，今日六嫂的话特别难听，是不是我出的这个主意不妥？做得过分了些？&rdo;岑夫人摇头：&ldo;不，你是为了这个家好，也是为了他好。这人一旦有了赌瘾，是很难得戒掉的。吃屎不记臭……要叫他永世难忘才行。你不知道，你爹和我年轻时曾经见过多少赌徒，割过耳朵砍过手指，都说不赌了，可一旦见着就什么痛都忘了。钱她们自然筹不齐，可是非得给她们一个教训，不能叫她们心存侥幸，更要借此机会给家里其他人一个教训，不然这家就乱了。&rdo;牡丹靠着她，低声道：&ldo;我就想我们一家子人什么都好，平平安安的，顺顺当当的。&rdo;岑夫人笑道：&ldo;那你到时候也好好敬敬香吧。顺便，也要求佛祖保佑，让蒋大郎平平安安地回来，把你们的事儿顺顺当当地办了。&rdo;牡丹一时脸微微热了，一头埋在她怀里，小声笑道：&ldo;我才不管他。一去这多天，连信儿也没一个。&rdo;岑夫人爱怜地揉着她的头发，调笑道：&ldo;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哪能天天都给你带信？不然叫他赶紧让人来提亲，好生守着你一处都别去好了。&rdo;杨氏和孙氏一旦发现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手脚倒也快，很快就将值钱的衣物和首饰，以及房里头的值钱摆设拿出去换了钱。孙氏果然不肯拿出自己的嫁妆来，只肯将从六郎和何家得到的东西拿出来，杨姨娘虽然不满，却因岑夫人有话在前，便默默地忍了气，打算等到六郎回来后又再说。二人弄了许久，也还差了将近四百万钱，岑夫人也没多说，直接就当众让她二人写了借条，从公中取了拿去一并替六郎还了债，通知薛氏，从此后将杨姨娘、六郎夫妇的吃穿用度全都减了，直到还清公中的钱为止。杨姨娘脱下了华服，穿着家常的袄裙，戴着寻常的钗环，一与家里其他人比就生气，干脆连饭都不出来吃。孙氏的嫁妆还在，却因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不好意思盛装，便找了个借口，道是娘家老母病了，让娘家哥哥来接，要回去小住一段时日。岑夫人也不刁难她，给她备齐了礼物，盛情款待她家里的人，孙氏有些惭愧，走的时候便悄悄去给岑夫人磕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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