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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1页）

&esp;&esp;丞相缓慢地想扯出一个和往日里并无差别的笑来，却显得更加艰涩，“元思，若有一天，我不在了……”

&esp;&esp;陈元思惊诧地抬头，想起这段时日崔锦之的身体，心却直直地沉了下去。

&esp;&esp;“你一定要多多劝慰殿下，让他好好想一想，他对我说过的话。”

&esp;&esp;元思喉间一片干涩，想劝慰丞相多保重身体，又想说殿下若无了老师，不知道会悲恸到怎样的地步。可在对上崔锦之眼眸的那一刻，突然便哽住了。

&esp;&esp;他挤出一个酸苦的笑，轻声说了句“好”。

&esp;&esp;缉拿

&esp;&esp;烟尘千里，马蹄如雷，数十万大军如黑云压境般于申州外。

&esp;&esp;祁宥一身玄色甲胄，笔挺地骑坐于四蹄踏雪的骏马之上，少年目光沉冷，平静漠然地望向申州城墙。

&esp;&esp;寒冽的朔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冬阳在少年冷硬寒戾的侧脸上投下一片光影，肃杀之意顿显，他微微抬起手，只听战车上的鼓兵奋力一敲，鼓声雷动，大军不断逼近，呈洪流之势滚滚向前，大地隆隆颤动。

&esp;&esp;身着玄甲的士兵同敌军的金甲不断交织厮杀在一起，大旗猎猎飘扬，祁宥握紧了手中的凤头斧，一马当先，冲入敌军之间挥舞劈砍，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人马皆身首异处。

&esp;&esp;只听弓弦铮铮之声，无数箭雨遮天蔽日，齐刷刷落入交战的军阵中，战马倒地嘶鸣，人骨压断碎裂，刀枪入肉，血液四溅。

&esp;&esp;顾云嵩大笑一声，挥舞着长戟，高声道：“此战必捷！”

&esp;&esp;全军气势更振，奋勇喊杀之声响彻天地，纵马出击，骁骑如墙般排山倒海地向敌军冲去，绞杀无数，金甲破碎。

&esp;&esp;薛怀忠陌刀狂飞，赤红着双目就向祁宥劈砍而来，少年横斧于身前，稳稳地接住这一击，刀斧急速碰撞，发出刺耳颤动之声。

&esp;&esp;犹如万钧之重沉沉压来，薛怀忠额头青筋暴起，一口牙齿几乎就要咬碎。祁宥猛地收回了力道，重重地劈向他的胸口，薛怀忠只能堪堪躲闪，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横飞出几米外！

&esp;&esp;无数黑甲举长枪涌来，奋力地刺进他的胸口，薛怀忠半跪于地，抬起血涔涔的脸，不甘心地望向那勃然挺拔于马上的少年。

&esp;&esp;他居高临下，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esp;&esp;刀枪从血肉中狠狠拔出，卷裹出鲜红的碎肉，薛怀忠口中鲜血喷涌不断，手中的陌刀最终还是重重地摔落在地面。

&esp;&esp;敌军主将已死，玄甲军爆发出更激扬的呐喊，杀声震天，拼死突进。敌军更是节节败退，溃退四散，周季同亲领三万大军追击遁走的逃兵。

&esp;&esp;文德三十一年十二月，大旗迎风招展飘扬，玄甲军大破敌军，薛怀忠斩于申州城下，生擒祁邵，斩首敌军万余级。

&esp;&esp;并未参与主战的将士们或打扫着尸骸遍地的战场，或救治伤兵，纷纷忙碌了起来，另一部分的士兵已备好了酒肉，只待犒劳诸位将士。

&esp;&esp;甲胄煊赫，旌旗掩映，肃然无声的亲卫拥着祁宥和顾云嵩进入了空荡荡的申州城中。城池破败，臭气冲天，申州作为首先被进攻的地方，已然沦陷整整半年了。

&esp;&esp;霍晁的马落后于二人几步，环顾四周毫无生气的模样，低声道：“我们围困的这一月以来，他们吃的是什么啊？”

&esp;&esp;顾云嵩眉心微动，刚要说些什么，城中心一个巨大的石舂映入众人眼帘。

&esp;&esp;那石舂周身暗红一片，无数红白黏腻之物附着于其上，森森白骨堆积一旁。

&esp;&esp;顷刻静谧无声，众多亲卫已经白了脸色，祁宥和霍晁没见过此物，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esp;&esp;“捣磨寨……”顾云嵩面色冷硬，从牙缝中一字一句地挤出这几个字，手中的缰绳已经掌心勒出了深红的印记。

&esp;&esp;霍晁还是没看出这东西是来做什么的，总觉得看起来诡异得很，“捣磨寨是什么？”

&esp;&esp;众人皆安静沉默，过了良久，才听一位亲卫颤声道：“就是……将活生生的人丢入石舂中，连骨头一起磨成肉糜，晒成肉干……”

&esp;&esp;男女老幼，皆被扒光了衣服丢入石舂中，生生碾磨成肉泥，被充作军粮，凄惨嚎叫，哀号求饶，积骸流血不断的画面仿佛就在面前。

&esp;&esp;霍晁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踉踉跄跄地翻身下马，狂呕起来。

&esp;&esp;少年的眼神倏然变得森寒晦涩起来，寒气顺着背脊爬上发麻的头皮，他用力闭了闭眼，声音发紧：“把祁邵带上来。”

&esp;&esp;祁邵已失一臂，发丝尽乱，被人五花大绑推搡着带到祁宥面前，他空洞的眼神环顾一圈，视线缓慢地落在了那个石舂上，突然抑制不住地狂笑起来，他肩膀不住地耸动颤抖着，连眼角都笑出了泪花。

&esp;&esp;“咳……咳咳……你是不是没见过这东西？”他笑得不能自已，扯出一个诡异的笑来，“来，我告诉你。这些两脚羊好吃得很呐，下狱

&esp;&esp;细碎的冰雨纷纷落下，融化至地面，被无数禁军的脚踩得湿滑泥泞，凛冽的北风尖啸着掠过崔锦之的耳边，明晃晃的火把跳跃着，仿佛回到了前世抄家那夜。

&esp;&esp;她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又很快落在了禁卫军统领何参的身上，平静地开口：“不知臣犯了何罪？竟然劳动统领亲自来缉拿。”

&esp;&esp;何参皮笑肉不笑地抽动了嘴角，“末将只是按照上头的旨意将崔大人带走问话罢了，谈不上缉拿二字。”

&esp;&esp;“哦？”崔锦之垂下眼皮，漫不经心道：“上头的旨意？是陛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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