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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中厅所有人皆屏气凝神,等他发话。
&esp;&esp;“是谁在演包公案,好生热闹!”二娘,亦是霍府当家主母,竟风雨兼程从临安城赶了回来。她扯下纱帽,直接在霍老爷身旁的主位坐下。
&esp;&esp;四娘那点儿上不了台的傲气,此刻在二娘身边如烟消云散。
&esp;&esp;甚至连霍老爷都因为年岁渐大、华发早生,不如二娘来得盛气凌人。
&esp;&esp;“老爷,看戏不过一时消遣。眼下临安买卖繁荣,您消遣完还是得想想铺中赤字如何解决?毕竟我乃一介妇人,管家都管得七零八落,难堪信任。”
&esp;&esp;“梓君何以言重。”霍老爷虽赶上宠妾的风潮,但不至于干出灭妻的蠢事,尤其他这位主母手腕刚硬,补他的犹豫不决是正正好好。
&esp;&esp;可也怕手腕太过刚硬。
&esp;&esp;“是否我再不回府,两位小娘就要给我排一个吃人母夜叉的戏本?”许梓君冷眼扫过沈蕉,遗憾道,“你原本唱柔情小调不是唱得好好的吗?何必改换戏腔,就不怕此后连台都上不了?”
&esp;&esp;沈蕉听她这样讲,立马抖抖索索地跪在地上。她脑后的发髻今日扎得不紧,也跟着往下坠了不少。
&esp;&esp;霍老爷最吃柔弱无骨这一套,若不是顾及许梓君,定要上去将其扶起。便是此刻,他也出声提点了一句:“梓君,她还有身孕。”
&esp;&esp;“大娘有过身孕,我亦有过身孕。有身孕便该守好房门好生将养。老爷您若不信我,也可去大娘房里问问她,所谓孕者该如何,总归是女人更清楚。”
&esp;&esp;“老爷,我只是怕失了礼数。”
&esp;&esp;“是怕失了礼数,还是怕失了冷落?”不等沈蕉说话,二娘已将矛头对在了四娘眼前,“四娘,不妨您来说说。”
&esp;&esp;“五娘从戏班中来,谨小慎微,四处逢迎,自己都顾不周全,怎敢同主母争?”
&esp;&esp;“我已是老爷眼中的昨日黄花,倒是四娘你心怀宽广,不怕与人平分秋色。呵,也不晓得最后谁多谁少。”
&esp;&esp;在这些年的口舌之争中,四娘极少占上风,故而她又一次拿起了白瓷瓶子:“主母,莫非您是怕秋色被分,才施出此鹬蚌相争之计吗?”
&esp;&esp;“什么玩意儿?”
&esp;&esp;“这是您遣人藏在小椿屋内的毒物,便是它,害我与五娘失和,还差些害得许家姑娘大伤!”
&esp;&esp;“我还想着我可怜的还琼施善无数,怎么就被一只小畜生咬了,原来早有人祸。”二娘脸上不起一丝惧意,反倒字字用力地请示霍老爷,“老爷,还琼是您自小看着长大的,您就算不念僧面念佛面,看在表哥这些年给您行的方便,也该彻查此事!否则我如何在表哥那里抬得起脸,如何敢为霍府言语!”
&esp;&esp;“好了!”霍老爷往桌上怒拍一记,“区区小事,都巴不得捅到天上去。不过是一只畜生犯了魔障,非要前前后后地关联一遭,扯出个故事给外人看笑话!”
&esp;&esp;“为畜生伤和气,确实有失门风。可四娘费心费力找出这罐子,总该有个交代吧。”
&esp;&esp;“我看就是这个粗鄙女使惹的祸!”霍老爷轰地站起,一股脑地将所有罪责压在闻人椿的头上。
&esp;&esp;闻人椿是听累了、看累了。只是她没想到,数一数二的富贾人家竟养着这么多猪油蒙心、横竖不分的人,可悲可叹。
&esp;&esp;正等着发落,二娘却将老爷拦下来:“四娘、五娘如此厚爱此女使,老爷要如何惩罚她?你瞧五娘啊,闷着声儿哭得鼻头都红了,要是真将她赶出府或是杖责五十,怕是五娘要哭得累倒肚中孩儿吧。”
&esp;&esp;“那——梓君有何法子?”
&esp;&esp;“不如让她将功补过,回四娘、或是五娘房中做点粗重活计,磨磨性子也是好的。至于那条狗么,死不了便去后门,看家护院,也算找回自己的本分。”
&esp;&esp;“狗倒是可以。至于这女使——”
&esp;&esp;“五娘同她自幼相识,如今身怀六甲需人看顾,我愿将小椿让给五娘。”
&esp;&esp;沈蕉哪知四娘还有这等掉转船头的本事,进退不能,幸而霍老爷思索一番,替她回道:“此女使心性不明,又意志惊人,挨下这些苦楚却不喊一句疼,放在你们房中必定都不太平。如今倒是钟儿房内还缺一女使使唤……”
&esp;&esp;闻人椿光是听到一个“钟”字便脚底生凉,浑身忍不住地打颤。
&esp;&esp;原来意志惊人也不是什么好品质啊。
&esp;&esp;“爹,娘,既然尘埃落定,我便乘着天光还亮,先去趟许府。”霍钰好似等不及,忽地出声。话毕,他起身甩了甩袖子就要往外走。
&esp;&esp;“等等!”霍老爷叫住他,“这女使往后归你房中。若许家过了时候又想找她发落,你便陪着将她处置了吧,莫要再来烦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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