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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懋听了没说话。第二日阿雾起床时，楚懋早已不见，紫宜却来禀道：&ldo;夫人，王爷将昨日那对母女接到乔园了。&rdo;阿雾听了并没感到意外，楚懋的心并不如他想象的硬。阿雾洗漱后用了饭，那对母女就到了正房来请安。楚懋也踏了进来，&ldo;阿雾，这是五姨同她的女儿鸾娘。&rdo;元亦芳赶紧领了鸾娘给阿雾请安。&ldo;想不到还有这样的缘分。&rdo;阿雾笑着虚扶了元亦芳起来。&ldo;阿雾，五姨和鸾娘跟我们一起回京。&rdo;楚懋道。&ldo;正该如此，昨日是不知道咱们是亲戚，当时只觉得面善，王爷放心吧，我会安排好五姨和鸾娘的。&rdo;阿雾吩咐紫宜和紫锦替元亦芳母女安排住处，又让人去外头的成衣铺子买了几套衣裳让她们将就对付，因着时间紧肯定是来不及做衣裳的。晚上楚懋才将元亦芳的事情告诉了阿雾，&ldo;五姨是二房的嫡女，比先皇后小几岁，先皇后薨后，元家本想送她进宫，但她宁死不从，脸就是那时候自己划的。&rdo;阿雾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这位五姨好大的魄力，如果换做阿雾自己，恐怕都未必有勇气为了拒绝进宫而划花脸。&ldo;如果当初先皇后有她的这番勇气，就不会有后面那许多事。&rdo;楚懋的神色有些怅惘。&ldo;可是先皇后若是不入宫，便不会有殿下了。&rdo;阿雾道。&ldo;或许没有我，大家还要好些。&rdo;楚懋眉间有一丝颓色。&ldo;怎么会？！&rdo;阿雾说这话绝对是至真至诚的，没有楚懋，如果天下交给老五、老六，阿雾真是不敢想象，大夏朝的国祚只怕长不了。&ldo;殿下不该说这样的丧气话。&rdo;阿雾握着楚懋的手道，她没想到祈王殿下也有这等脆弱的时候。楚懋亲了亲阿雾的脸蛋，&ldo;你多照看些五姨，这些年她只怕受了不少苦，当时她自毁容颜后，就被二房的人送到了乡下故居，后来元家出事，她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事情。&rdo;阿雾点点头，她对元亦芳颇为佩服，一个自毁容颜的女人还要独自拉扯女儿，鸾娘活泼可爱，却又十分有礼，被元亦芳教得很好。将她们同元蓉梦比，真是判若云泥。只有从元亦芳的身上才能看出一点儿当时令皇帝倾倒的风姿。元亦芳虽然毁了容，又历尽坎坷，可那举止行动，都有着大家闺秀的娴雅和风度，却也十分硬气。到启程回京那日，董如眉到正房给阿雾请安送行，阿雾见她今日特地装扮了一番，脸上傅了粉，还抹了胭脂，将原本的五分颜色提到了七分。因阿雾正忙着，她也未曾多留，&ldo;奴不打扰夫人了，祝夫人一路平安。&rdo;阿雾笑了笑，叫紫宜送了董如眉出去，只是偶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董如眉的背影，阿雾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感受。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持续到阿雾登上马车。&ldo;怎么了，魂不守舍的，不想离开？&rdo;楚懋将阿雾揽入怀里。阿雾的脑子里却浮现出早上董如眉说的话，&ldo;劳烦夫人挂心了，奴自有去处。&rdo;&ldo;紫锦，你去宜雨轩看看董小姐。&rdo;阿雾捞开车帘吩咐紫锦道。紫锦&ldo;诶&rdo;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去，又喘着大气跑了回来，&ldo;夫人，董小姐她，董小姐她上吊了，还好奴婢去得巧，否则……&rdo;阿雾一惊，立即就要下马车。楚懋闻言皱了皱眉，&ldo;你别去，仔细染了晦气，让蔺振胜去处理好了。&rdo;&ldo;我还是去看看吧，这位董小姐也不容易。&rdo;阿雾道，对于安分守己的人，阿雾是不吝于付出一点儿关心的。&ldo;我陪你去。&rdo;楚懋将阿雾抱下马车。&ldo;不用，王爷去了，只怕董小姐不肯说话。&rdo;阿雾道。楚懋没有反驳阿雾的话，&ldo;带着冰霜。&rdo;阿雾到宜雨轩的时候，董如眉的丫头正守着她哭，&ldo;姑娘为何这样想不开，祈王已经走了，姑娘也从没伺候过他，蔺也一定不会嫌弃你的。&rdo;&ldo;可是我嫌弃他。&rdo;董如眉厉声道。阿雾不愿听壁角，就让紫锦打了帘子进去。董如眉见着阿雾时，容色苍白地靠坐在床上，动也没动，像是在怪罪紫锦不该救了她。&ldo;给夫人添麻烦了，本来不想叫夫人知道的。&rdo;董如眉自嘲地一笑。&ldo;都退下去吧。&rdo;阿雾吩咐紫锦道，紫锦忙地拉了董如眉的丫头出去，阿雾这才在榻上坐下，&ldo;董小姐既然存了求死之心，当初被卖入青楼时，怎么没有了断？&rdo;董如眉的眼睛里射出两道利光，渐渐地衰弱，却不开口。&ldo;董家的冤屈还没平反，董小姐忍辱负重这许多年，就这样放弃了？&rdo;阿雾又道。董如眉忽地掩面而哭，&ldo;夫人都知道些什么？&rdo;阿雾本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可刚才听得那丫头的一句话，这才猜出了董如眉的心思。阿雾还不曾开口便听见董如眉哭道：&ldo;我是清白之身跟着他的，从未奢求过能进他的家门，往日里诸般恩爱，可到头来他却将我送到了乔园。&rdo;家道中落，继而遇人不淑，呜呼哀哉。董如眉哭得透心彻肺，阿雾心里却道，她落入泥垢，却将真心付与前来寻欢的男子，岂非早该料到这一日。&ldo;董小姐便为了这样的男人去寻死？&rdo;阿雾问道。董如眉愣了愣，&ldo;只是觉得这世间再无可留恋。&rdo;阿雾正待要劝，却听见外头有脚步声急急传来，&ldo;眉眉。&rdo;掀帘而来的正是蔺振胜。这还是阿雾第一次见这位漕帮的总舵把子，大约三十五、六，肤色黝黑，浓眉虎目，器宇轩昂，这会儿却一脸的焦急。&ldo;你来做什么，你出去。&rdo;董如眉尖叫道。蔺振胜在焦急中还不忘向阿雾行了礼，&ldo;夫人。&rdo;阿雾站起身，&ldo;蔺先生来了，便劝一劝董小姐吧。&rdo;这两人的事情还需他二人解决。阿雾出得门时，问道：&ldo;谁去知会蔺先生的？&rdo;紫宜道：&ldo;王爷让人去请的。&rdo;阿雾的步子停了停，楚懋难道早知道他二人的事情。回到马车上，阿雾看了好几眼楚懋，祈王殿下总算开恩似地开口道：&ldo;董如眉于蔺先生，比他想象的重要得多。&rdo;阿雾心想，这果然是楚懋笼络蔺振胜的手段。&ldo;殿下，怎么想着用董如眉这一招的？&rdo;阿雾道，祈王殿下不是素来不主张玩弄人的感情么，怎么这一次却肯由董如眉入手，来彻底笼络住蔺振胜。&ldo;我不过是以己推人罢了。蔺先生是江湖人物，最讲情义二字，要彻底收揽他的心，靠利益还不足够。&rdo;楚懋大方地承认道。作者有话要说：四毛哥，你表白得好含蓄。☆、245&ldo;所以，今天董如眉这一招求死，是假的？&rdo;阿雾冷静地问道。楚懋揉了揉阿雾的耳垂，&ldo;董如眉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的人。&rdo;阿雾撇过头躲开楚懋的手，她不是生楚懋的气，而是觉得自己简直蠢得没边儿了。董如眉可是江南第一名女支，而她居然被她清纯的表象骗了。说到底即使人再聪明，可是没有历练，也无法炼出火眼金睛，可是这样的打击对阿雾来说，不次于是当头棒喝，打醒了她的自以为是。&ldo;殿下是怎么说服董如眉的，又许了她什么好处？&rdo;阿雾问道。&ldo;董如眉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董家平反，我和她不过是各取所需。&rdo;楚懋道。听楚懋这样说，阿雾甚至都不用问楚懋是何时安下董如眉这颗棋子的，只怕远在他下江南之前就已经在筹划了。阿雾还记得当时楚懋说他的幕僚傅以世要下江南，还问她用不用带什么东西。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傅以世到江南自然是受楚懋之命。&ldo;董如眉的戏实在做得极好。&rdo;阿雾自嘲一笑。&ldo;你们女人的心比男人想象的坚硬多了。&rdo;楚懋的嘴角扯出一分达不到眼底的笑意。&ldo;如今董如眉这样一上吊，她就能入清和园了？&rdo;阿雾问道。&ldo;蔺振胜的发妻已去，不愿再娶，一直就想纳董如眉入府，可惜老太太一直不同意，蔺振胜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将她送到乔园来。&rdo;楚懋道。阿雾冷冷一笑，&ldo;哦，是为了让董如眉能攀上殿下，从此就可以享用数不尽的荣华富贵，今后也顺带提携漕帮？&rdo;&ldo;他们两个不过是一百步笑五十步。不过蔺振胜对她也有几分真心，否则也不会为她不肯再娶。孝字压在头上，他也没办法。&rdo;楚懋道，&ldo;且看这回蔺振胜怎么处置这件事，你就知道董如眉在他心头的的份量了。&rdo;尽管董如眉骗了自己，阿雾对她现在也没什么好感，但是董如眉反过来算计蔺振胜，阿雾可是一点儿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对的。蔺振胜到最后还不是将她送给了别的男人么。&ldo;这也是殿下知人善用，运筹有方。&rdo;阿雾淡淡道。阿雾回到上京时，董如眉的消息也传了回来，蔺振胜最终还是劝服了老太太，将董如眉纳进了府，但条件只有一个，董如眉一辈子也不能生孩子，只能照看蔺振胜原配替他生的三子一女，以及几个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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