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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在惠娘嘴里没有我不好的,”卫姌将纸放下道,“刚才写的不好,心浮气躁。”
&esp;&esp;惠娘动作麻利地收拾案几,“小郎君在担心今晚的事”
&esp;&esp;卫姌道:“范家想要的是沂婴,不会伤我,最多就是夜里进来把人掳走,明天再让人送来厚礼安抚。”
&esp;&esp;惠娘听了,略想了想觉得极有可能就是如此,士族之间无论私下如何,面上总要做得风光霁月,范家不想把卫家得罪死,白天范家郎君来,也是好声好气地商量,许以重礼。只是先前派人围住驿舍的事做的太过。
&esp;&esp;惠娘道:“既然知道范家不会太过火,小郎君还烦什么”
&esp;&esp;卫姌没说话。
&esp;&esp;惠娘坐到她身旁,道:“我的小郎君,不会是在替那个沂婴担心吧。”
&esp;&esp;卫姌叹了口气道:“我刚才暗示提点她,看中她的并非是范家的人,她应该是听明白了。”
&esp;&esp;惠娘道:“既然如此,该怎么选全由她自己决定,若是不想被范家绑走,她就该求着来找小郎君,若是不来,她就是有意也跟着去了,小郎君又有什么可愁的。”
&esp;&esp;卫姌道:“写字时我就在想,昨夜帮她并非义助,是因为她与二哥有些关联,今天范家的举动让我面上无光,现在猜到他们的打算,我告诉沂婴其中的玄机,并非全然是为她考虑,实则是我是想撇个干净,将选择全交给她,日后真有什么事,也可以轻松说与我毫无关系。”
&esp;&esp;惠娘听得有些糊涂,道:“小郎君做的并无错啊。”
&esp;&esp;卫姌轻轻摇了摇头,“我帮她并不出于纯善,今日所为又处处考虑得失,有道是君子贵人而贱己,先人而后己,我却事事考虑功利为先,是不是太过自私了些”
&esp;&esp;惠娘伸手将卫姌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轻声道:“沂婴与小郎君素不相识,并无交情,昨夜能救她已是大善,如何称得上是自私。小郎君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整日里战战兢兢,顾虑重重。就是要帮别人,也该自己有余力,如今你事事都已经考虑到,不管结果如何也算问心无愧。再说那沂婴来历不知真假,我看她并非是能吃苦受累甘于过苦日子的面相,人各有命,让她自己选吧。”
&esp;&esp;卫姌闻着惠娘身上的味道,仿佛回到幼时,心绪渐渐归于平静。
&esp;&esp;惠娘服侍她梳洗。
&esp;&esp;卫姌一直等着,沂婴并未来找她。若她对范家身后的人无意,今晚该来寻求庇护。范家要夜里偷摸进来,也绝不会到卫姌所住的房里来。一直到她入睡前,沂婴那边也毫无动静,仿佛今夜和往常没有不同。
&esp;&esp;惠娘见她还在挂心,给她散了头发道:“沂婴是个伶俐人,又曾是山桑县县令爱妾,怎会不懂取舍利害,此刻还没来,那就是已经想好了。你就安心睡吧,等着范家明日来赔礼。”
&esp;&esp;卫姌躺下,瞧着青色幔帐出神好一会儿才慢慢睡着。
&esp;&esp;深宵魅静,驿舍里一片静谧,蒋蛰和几个侍卫每个时辰轮流换人,休憩时就着外衣睡在旁边的房间,以便及时应对夜里可能来的变故。
&esp;&esp;沂婴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未曾睡着,各种念头都跑了出来,一时想着借范家之手要带她走的人虽是权贵,但极有可能可能是个耄耋老者,或者是有些什么特殊癖好。她豁然坐直了身体,担心自己落入不堪境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机会难得。如今天下士族都以品级划分,沂婴由北至南千里迢迢一路走来,就想在建康搏个富贵。
&esp;&esp;沂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怯意,是了,带出来的金银总有用完的日子,男人不分美丑年纪,只分有没有权势富贵。没有给她挑选的余地,那便看看她的命到底如何罢。
&esp;&esp;范府的牛车停在驿舍不远处的路边,范琅在车里紧握着拳,手背冒起青筋,对着外面低声下了道令。当即从后方跑来八个黑衣蒙面的壮汉。范琅看了看几人,嘱咐道:“把人绑了马上出来,千万别误伤楼上的小郎君。”
&esp;&esp;几人应了一声,很快来到驿舍门前,刀插入门缝顶开门栓,一行人蹑手蹑脚进入内堂。兴许是早就收到了风声,内堂内仆役也不见一个。几人很快上楼,避开有侍卫守门的卫姌房间,而是直奔楼梯另一头沂婴的房间,这些全是都白天都打听好的。
&esp;&esp;范琅坐在牛车里,一时一刻都分外难熬,他平日也只读书文章,定品之后参与家族事务,绑人这类事却是头一回。他心里觉得斯文扫地,但又无法违抗家中长辈的命令,只好盼着快些把人弄出来。
&esp;&esp;这时一道黑影从驿舍出来,来到牛车前,禀道:“郎君,出事了。”
&esp;&esp;范琅浑身一僵,“什么事不会是伤着人了”
&esp;&esp;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家那个小郎君,脸色都不由有些发白。
&esp;&esp;侍卫道:“不是卫小郎君,是那个女子,她以钗抵喉,说一定要先与郎君谈一谈。”
&esp;&esp;范琅松了口气,旋即又厌烦,“恁的多事。”
&esp;&esp;侍卫道:“我们正要动手的时候,她突然翻身起来,手里拿着钗子,说要先见范家主事的人,若不让她见,她立即寻死也不会让我们带走。”
&esp;&esp;范琅略一想,虽说只要绑回来便有其他手段驯服那女子,但听侍卫口气,似乎那女子也是个聪明人,还有些烈性。范琅犹豫片刻,事情既已做到这份上,他也不愿意再闹什么差池,于是从牛车下来。
&esp;&esp;抬脚往前走出没多远,范琅一惊,道:“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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