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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2页）

&esp;&esp;话音甫落，有人取出了夜明珠，海水顿时被映亮一片。

&esp;&esp;夜明珠悬浮在海水中，像一轮小小的月亮，银晖照出五六个鲛人少年。

&esp;&esp;最小的只有十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六七岁，锦衣华服和金色尾鳞彰显了他们的身份——金尾是鲛人皇族的标志。

&esp;&esp;为首的却是其中看起来年纪最小的一个，他戴着紫金冠，衣饰最华贵，尾鳞的金色最浓郁，可惜是个独眼——他的左眼眶里没有眼球。

&esp;&esp;夜明珠的银晖照不到的地方，一个黑影动了动，传来锁链“哗啦啦”的声响。

&esp;&esp;咸涩的海水里隐隐有一股甜丝丝的气息，有点像人血，但没有那么腥，也没有那股难闻的铁锈味。

&esp;&esp;嗜血是鲛人的天性，少年鲛人们顿时躁动起来。

&esp;&esp;夜明珠的光晕里出现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个鲛人。

&esp;&esp;十几根铁链穿过他身体的各个部位，不知延伸向何方。

&esp;&esp;他被这些铁链“吊”在半空中，头低低地垂在胸前。

&esp;&esp;除了锁链穿出的血洞以外，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无数的伤口，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他的整条左臂都只剩下森森的白骨，两胁的肉也被割去一大片，露出了肋骨。

&esp;&esp;“他死了吗？”

&esp;&esp;独眼鲛人少年眯缝着仅剩的右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庶弟、堂弟还有两个贴身侍卫花样百出地折磨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esp;&esp;他们也许真心享受这个过程，也许只是为了讨好他这太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只要看祁夜熵受折磨。

&esp;&esp;他摸了摸空洞的左眼眶，他的左眼再也回不来了，是祁夜熵挖掉的，那时候他才六岁，直至今日他还经常在噩梦中重复当时的情景，那瘦弱苍白如鬼魅的孩子，死死用膝盖把他抵在地上，然后用他那只鬼爪似的手，活生生地挖出了他的眼睛。

&esp;&esp;他清楚地记得那种锥心刺骨的剧痛，总是遍身冷汗尖叫着醒来。

&esp;&esp;经过这件事，连心慈手软的母亲都无法替他辩白，祁夜熵被锁进了海底囚牢，加上了上古镇邪阵，从此不见天日，等待他的只有长达千年的缓慢绞杀。

&esp;&esp;可是他的眼睛谁来赔给他？每次在镜中看到空洞的左眼眶，每次听见若有似无的窃窃私语，每次察觉到异样的目光，他对祁夜熵的恨意就加深一分。

&esp;&esp;哪怕隔三岔五地把他凌迟一遍，哪怕把他的双眼剜出无数回，也难解他心头之恨，凭什么他的左眼永远没了，那怪物的眼睛却能在短短几日内恢复如初？

&esp;&esp;一想到这里，他觉得就算把祁夜熵挫骨扬灰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esp;&esp;第一次下到这海底囚牢时，他只敢浅尝辄止。

&esp;&esp;他也害怕，怕父母发现后责怪，也怕那怪物挣脱锁链，不过渐渐的，他发现父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实上默许了他的报复，他又听说那十二根延伸向虚空的锁链，其实连接着遍布五域九州的上古镇邪大阵，他就彻底有恃无恐了。

&esp;&esp;这几年他的报复变本加厉，从一个月左右一次，到一旬一次，再到隔三岔五，他的手段也越来越残忍，到后来，单纯的报复变成了享受。

&esp;&esp;他欣赏着他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听见他呼吸不再平稳。

&esp;&esp;“痛吗？”他笑道，“怪物也会觉得痛吗？”

&esp;&esp;没有人回答他。

&esp;&esp;鲛人太子抬了抬手，同伴们立即停下手里的活计，退到一边。

&esp;&esp;他拎着匕首慢悠悠游过去，匕尖抵着少年血肉模糊的脸。

&esp;&esp;“啧，你的样子可真惨，”太子道，“为什么不求饶呢？低三下四地求我，说不定我会发发慈悲饶了你。”

&esp;&esp;少年满脸鲜血，已看不出长相，只有那双妖异的眼瞳依旧冰冷慑人。

&esp;&esp;太子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我先剜了你的眼睛，再割了你的舌头。”

&esp;&esp;他说着便举起了匕首。

&esp;&esp;就在这时，黑暗中传出“喀拉”一声响，他的手一顿。

&esp;&esp;有人道：“这是什么声音？”

&esp;&esp;“是什么东西断了吗？”

&esp;&esp;话音未落，又是几声寒冰碎裂的声音，他们惊恐地发现，穿过那怪物左肩的锁链断了。

&esp;&esp;独眼太子大骇，便要后退，可身体被恐惧的记忆攫住，浑身血液都像是结了冰，竟然无法动弹。

&esp;&esp;其他鲛人也都呆若木鸡。

&esp;&esp;不是说上古镇邪大阵万无一失，坚不可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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