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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墙下，还有一口井，听说有些年头了，井石磨得光滑之极，早已没了凿痕，里头的井水甘冽清甜，乃是难得的好水。林谨容不信，当即就叫扫院子的粗使婆子打了半桶水上来尝，尝过之后眉开眼笑。是夜，铁槐家的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新鲜的乡村家常菜，比如现宰的活羊，附近河里才打捞起来的肥美鲤鱼，庄子里自家喂的柴鸡，刚从地里拔出来被冰雪冻得甜丝丝的白菘，还有泡发的野木耳，新做的豆腐。做法简单，味道却是鲜美之极。林谨容食指大动，不但多吃了一碗饭，还劝着陶氏也多吃了半碗，外加一碗红枣乌鸡汤。她和陶氏这里人少，又不饮酒，很快吃好，外间林三老爷和陶舜钦却是一直喝酒喝到二更时分还未散去。陶氏体乏早早睡下，林谨容自然而然担当起女主人的责任来，不时命人去探查一番，看炭盆是否烧得好，酒水热菜是否及时送上，又命厨房备下醒酒汤。如此几番，龚妈妈惊讶于她的懂事周全，有心要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便交代众人都按四姑娘的要求去做。因见她布置得妥妥当当，条理分明，不由暗自诧异。少倾，陶舜钦让人进来叮嘱：&ldo;舅老爷说四姑娘年幼，今日赶路乏了，不必再等着伺候，先行歇下，有龚妈妈和铁槐家的看顾就可以了。&rdo;龚妈妈得了吩咐，拼命相劝林谨容去歇，林谨容心想林三老爷那个酒鬼嗜酒，陶舜钦只怕也有许多话要交代林三老爷，也就不再坚持，自洗漱了去躺下。一夜好眠。天色微明，荔枝进来伺候林谨容起身：&ldo;昨夜里姑娘可被吵着了？&rdo;林谨容听她似是话里有话，忙问：&ldo;怎么了？&rdo;荔枝握了杨木梳子将林谨容乌黑浓密的长发一梳到底：&ldo;也没什么，就是昨儿夜里老爷喝多了，后来有些不好，连夜又去把水老先生请起来替他扶脉开药。这地儿小，有个风吹糙动都能听见，婆子们也没甚规矩，进进出出，粗声大气的，奴婢怕吵着了您。&rdo;妇科圣手给林三老爷看病？林谨容有些想笑，又想林三老爷这大概是路上吹了风着了凉，夜里饮酒过多，寒热相交才生的病，人家水老先生既然号称妇科圣手，总不至于连这么个简单的症候都看不好。遂又收住了笑容：&ldo;我倒是睡得极熟，什么都不曾听见。只怕太太被吵着了罢？&rdo;荔枝道：&ldo;不要说太太，就是舅老爷也被惊动了。奴婢夜里听见他在正院里说话来着。&rdo;林谨容收拾妥当，叫桂圆打扫，领了荔枝往正院去寻龚妈妈打听情况。未到正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龚妈妈蹲在廊下避风处，守着两只小火炉并两只药罐子，手里握着一柄蒲扇，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其中一罐药，神色极其认真谨慎。：病症（二）林谨容轻手轻脚地过去，轻轻一拍龚妈妈的肩头，笑道：&ldo;妈妈辛苦，大清早就起来熬药。你年纪大了，这些事情就让夏叶或是春芽来做罢？&rdo;龚妈妈被唬了一跳，脸呼地一沉，待看清楚是林谨容，方露出几分笑意来：&ldo;姑娘垂怜我这把老骨头，可两位主子都病着呢，这煎药是看要火候的，老奴哪儿敢偷懒？&rdo;说话间，那药翻滚起来，林谨容随手拿了筷子去拨早前龚妈妈盯得最仔细的那一罐药：&ldo;这是太太的药？&rdo;龚妈妈紧紧盯着林谨容手里的筷子，笑道：&ldo;不是，这是老爷的药。太太的是旁边这一罐。&rdo;林谨容不由怔住，龚妈妈自来对陶氏忠诚无比，经过上次的事情更是恨透了林三爷，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对林三爷的药比陶氏的药还上心，委实奇怪了。她略微思索片刻，道：&ldo;水老先生刚开的药方，真难为这个地方还能翻出这么齐全的药来。我还以为得回城去抓。&rdo;龚妈妈一边去接林谨容手里的筷子，一边谦恭地笑：&ldo;当然不只靠咱们家，这过去几里路，是族里林昌爷的宅子，他家里常年住在乡间，经常备得有些风寒脑热肚疼之类的药，铁管事拿了药方去寻，刚好备齐。&rdo;林昌爷？林谨容立刻想起这个无意中让她有了第一个赚钱主意的远房族叔来：&ldo;他家宅子和田地就在这附近？&rdo;龚妈妈小心翼翼地搅了几下林三爷的药罐子，道：&ldo;可不是，等会子定是要前来探望老爷和太太的。&rdo;然后用哄小孩子的口吻道：&ldo;这里烟熏火燎的，姑娘就莫要在这里了。想吃什么就让丫头去和铁槐家的说，这不比在府里，自在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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