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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襄想到林三老爷那股子难缠劲儿，不由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来：&ldo;那你慢慢吃，多吃点儿。&rdo;然后朝一旁蹲着吃饭的染墨使了个眼色：&ldo;把栗子糕和芙蓉糕给我拿些出来，再沏一壶好茶。&rdo;染墨奇道：&ldo;少爷，您没吃饱么？可是饭菜不合胃口？&rdo;吴襄点点头：&ldo;是，太难吃了。&rdo;话音未落，就听龚妈妈在身后笑道：&ldo;二少，我家太太让老奴来问问您想吃什么，好让人另做。&rdo;这点人情世故吴襄还是懂的，忙回身笑道：&ldo;不要了，谢姑母挂怀，我饱了，饱了。&rdo;龚妈妈劝道：&ldo;您莫要客气……&rdo;吴襄赶紧摆手：&ldo;不客气，不客气，我就想吃点栗子糕。我家车里就备得有。&rdo;龚妈妈无奈，只得又说了两句客气话，自去寻陶氏回话。吴襄上了自家的车，往坐垫上一倒，伸手接过染墨递过来的栗子糕，郁结地狠狠咬了一口。染墨奇怪道：&ldo;少爷，小的瞧着芳嫂子给您做了苏骨鱼的，您怎地也嫌不好吃？&rdo;少爷自来嘴刁，在家吃惯了芳嫂子的饭菜，此番出门，太太特意让芳嫂子跟着为他做他爱吃的饭菜，芳嫂子出门前做足了准备，倘若他连那个也不吃，可真是没法子了。吴襄郁闷地道：&ldo;不是不好吃，是吃不下。&rdo;染墨更奇怪了：&ldo;为何？&rdo;吴襄道：&ldo;对着某人那张脸吃不下。聒噪得紧，什么都在问。&rdo;染墨自小跟着他的，颇有几分调皮劲儿，便逗他欢喜：&ldo;让小的猜猜是谁？啊，是这个吧？&rdo;伸出了三根指头。吴襄笑了，一脚蹬过去：&ldo;去，去，小兔崽子，瞎说。&rdo;从前他只听家中长辈们说林三老爷如何不成器，现在看来是不但不成器，还不会看人眼色，忒讨厌，多亏得林谨容姐弟不似他这般令人不喜。染墨看他的表情就晓得自己说中了，便出主意道：&ldo;少爷若是不喜欢和他家一起吃，晚上就推说累了，要留在房里休息，躲过饭点，林三太太必会让芳嫂子另外给您做的。想吃什么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情？&rdo;吴襄又轻轻踢了他一脚：&ldo;小兔崽子，爷的事情爷自己不知道？要你来教？&rdo;染墨夸张地往车厢里一倒，叫道：&ldo;少爷，您轻点儿呗。&rdo;&ldo;咳，贤侄，途中寂寞，我们俩正好探讨一下，你喜欢谁的诗词……&rdo;林三老爷人未到，声已到。有完没完？吴襄极其不耐烦地将手里的栗子糕往窗外胡乱一扔，大声道：&ldo;车里气闷，我要骑马。&rdo;径自出了车，全然无视林三老爷，折身从另一个方向走过去，大声叫道：&ldo;染墨，染墨，来给少爷我备马&rdo;林三老爷呆呆站了片刻，从脖子下面一直热了上来，脸都红透了，只觉着周围站着的下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狠狠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上了自家的车。什么东西？考个解元就浑身只有二两重了？不服人尊敬的东西吴襄看得分明，大大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打马朝前而去，又引得林家的管事一群追了上去。要他总和林三老爷这样的废物虚与委蛇，简直和要他的命差不多。不如一次就得罪够了，省得以后麻烦。陶氏听龚妈妈说了此事，又觉着林三老爷自取其ru活该，又觉着丢了脸面颇有些不是滋味：&ldo;这个孩子也太骄狂了些，半点不留余地，不留情面，叫人真难堪。&rdo;林三老爷再不成器，也不该当着下人的面这样不给他面子，这是不给林家面子，她也就没面子。陶氏的心就有些淡了，只想顺利把人带到地头就算交差。龚妈妈干笑着劝道：&ldo;太太，他还年少，平日只知读书，不懂事的。您何必和他计较？&rdo;&ldo;不计较。&rdo;陶氏轻轻摇头，心情越发低落：&ldo;自家人不如人，被人看轻也怪不得人。我不看吴家的面上，还看嫂嫂的面子。&rdo;林谨容靠坐在角落里，怔怔地看着窗外，一时无言。到了傍晚，众人停下休息，饭菜备齐，陶氏命人去请吴襄来吃饭，吴襄果然命染墨来告罪，推说自己累了，想在房里休息。林三老爷冷哼了一声，陶氏心里隐隐明白是怎么回事，索性叫人另做一份送到他房里去，便不再过问他的事。林谨容只觉得说不出的疲倦，吃了饭就早早躺下。一觉醒来，已是天光，照例地去摆饭桌，叫荔枝去请吴襄来吃饭，荔枝回来，小声道：&ldo;吴二少起得早，已经吃过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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