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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2页）

&esp;&esp;其实若不是早知裴时行底细，她几乎要以为是皇兄对她生了罅隙。

&esp;&esp;裴时行就是皇兄派来刺探她野心的一颗棋子。

&esp;&esp;“本宫——”

&esp;&esp;长公主终于在男人骤亮的目光下启口，她酝酿了片刻，诚实道：“这书太晦涩了，本宫听不懂。”

&esp;&esp;裴时行眼中笑意隐隐。

&esp;&esp;他一双眼极为出色，瞳若点漆，扇形眼褶于微翘的眼尾渐宽，绽出隽秀弧度。

&esp;&esp;若不笑的时候有些冷然摄人，可此刻自书上缓缓抬眸，定定望住她，便生一种无端的旖旎。

&esp;&esp;“我知殿下听懂了。”

&esp;&esp;他眼中明明，俱映出她芙蓉面上清纯的懵然无辜。

&esp;&esp;裴时行无奈微笑道：“殿下不怕，臣同你是夫妻，臣也只是想听听您怎么看待臣。”

&esp;&esp;还能怎么看？

&esp;&esp;她心下顿觉裴时行这问题问的很失水准。

&esp;&esp;却仍是像模像样地揖了个学生礼，不答反问：“裴卿今日真是像足了国子监夫子，学生眼下的确心生一问。”

&esp;&esp;“如卿方才所述，为何贤哲竟如此坚信，又要固守自己的主张？

&esp;&esp;“他们彼时沾沾自喜写上去、自以为能青史传名的东西，在今人见了都要骂一声愚蠢呢。

&esp;&esp;“何必露相。”

&esp;&esp;裴时行坐的端直，似一个真正的夫子一般，垂眸思量片刻，轻声应她道：

&esp;&esp;“取舍之道罢。殿下知臣眼下所为之事，或许在臣看不到的将来，如今举台阁枢机之智所生的许多举措，百年后也要被后人骂一声愚蠢。

&esp;&esp;“纵是辉耀于当世当时，日后久而衰腐，抑或物极必反，也总会有纪纲颓坠的那一日。

&esp;&esp;“届时，我成朽骨，又会有更光明的东西来兴替。

&esp;&esp;“可臣既于今时今日见了今人正在遭受的种种苦痛，便应当助之。

&esp;&esp;“这不是露相，只是可惜囿于此身此识，臣之所思亦会有许多疏漏，只能解一时之渴。

&esp;&esp;“譬如补船修橹，纵终有沉覆，也只好再楫一程罢了。”

&esp;&esp;“但即便在百世之后被骂一声愚蠢又何妨，我受下这骂名便受了。”

&esp;&esp;元承晚话是试探，听罢裴时行所言，却笑而不语。

&esp;&esp;她奉行治则仕乱则隐的推移之道，弘道前必要保身而后才能行。

&esp;&esp;却不知世间竟当真有如裴时行这般“天真”之人。

&esp;&esp;可是保身乃明智之举，天真又何妨一试呢？

&esp;&esp;来日方长，她或可同裴时行且行且观。

&esp;&esp;室内一时寂然，唯有庭中蝉鸣。

&esp;&esp;今日一论，她未问他所求，他亦未答她所问，可许多东西分明见晓。

&esp;&esp;长公主眼眸转了转，于夏日昼光中作沉思状，而后恍然叹服道：

&esp;&esp;“裴卿果真风致高远，若叫史官记录，必能将卿之磊落百代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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