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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第3页）

&esp;&esp;张遮合拢衣袍，却忽向窗棂外望去。

&esp;&esp;黑魆魆的院落里伏着山峦树影，那琴音却袅袅不断绝地飘来，初时还有些生涩，弹得久了便渐渐添上几分圆熟，倒有了点得心应手的味道。

&esp;&esp;这般境地里还要带张琴出来的，只有那位谢少师了。

&esp;&esp;是他的琴。

&esp;&esp;却不是他的音。

&esp;&esp;张遮搭下眼帘来，任那大夫提了药箱出去，抬手慢慢抚上肩上之伤，那痛意藏在深处，连绵未消。

&esp;&esp;他听了好久好久，琴音才渐渐停歇。

&esp;&esp;姜雪宁实不知自己是弹了半个时辰，还是一个时辰，只觉手指头都要被琴弦勒出伤来了，实在招架不住，才大着胆子停了下来。

&esp;&esp;一看，原本坐着的谢危，不知何时已倒伏下去。

&esp;&esp;她起身来，轻手轻脚走过去，低低唤了一声：“谢先生？”

&esp;&esp;谢危靠在旁侧的引枕上，双目闭上，纵然有柔暖的烛火照见几分，苍白的脸上竟也无甚血色，竟似睡着了。没了方才让人胆寒的冷厉戾气，平展的眉目静若深山，只仍叫人不敢有半分打扰，恐惊了他这天上人。

&esp;&esp;姜雪宁一见便噤了声。

&esp;&esp;她站在前头，也不敢再叫，心里一琢磨，便想这却是个绝好的机会，正该脚底抹油溜了。于是跟猫儿似的，踮了脚往门外走。

&esp;&esp;只是眼见到了门口，她回头看一眼，微微咬唇，犹豫了片刻，还是重新走回来，扯了边上一条绒毯，屏住呼吸，一点点搭在他肩上。

&esp;&esp;这架势倒跟做贼似的。

&esp;&esp;然后才重新扒开门，闪身出来。

&esp;&esp;剑书他们在门外已经候了多时，见她出来，回头一看便要说话。

&esp;&esp;姜雪宁忙将一根手指竖在唇边。

&esp;&esp;剑书刀琴登时一愣。

&esp;&esp;她极力压低了声音，做出了口型道：“先生睡着啦！”

&esp;&esp;“……”

&esp;&esp;剑书刀琴又是一怔，对望一眼，不由愕然。

&esp;&esp;姜雪宁劫后余生，却是偷了油的老鼠一般开心，向他俩摆了摆手，便拾起先前靠在墙边上的伞，也不用人送，自己脚步轻快已是溜之大吉。

&esp;&esp;除夕前（重写）

&esp;&esp;翌日清晨，薄薄的一层天光照在台阶上。

&esp;&esp;屋里面似乎有些细碎的动静。

&esp;&esp;刀琴剑书早着人备好了一应洗漱之用，在外头候着，听见却还不敢进去，只因并不知谢危是否已经醒了起身。

&esp;&esp;直到听见里面忽问：“什么时辰了？”

&esp;&esp;剑书回道：“辰正一刻。”

&esp;&esp;里头沉默了一阵，然后才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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