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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阜远舟顿了顿,微微用力地掀起嘴角,隐隐嘲讽的意味,“没想到堂堂宿天门门主也喜欢这等手段,你觉得本王没有右手就杀不了你?”
&esp;&esp;宿天门门主笑了,“不,本座只是在想,用你的一只手换你皇兄一条命,你猜猜他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esp;&esp;阜远舟眼底流露出温情笑意,和狠戾交织在一起,“本王连命都可以给他,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esp;&esp;宿天门门主眼神好似悲天悯人,“其实你不懂你皇兄想要什么。”
&esp;&esp;“本王只要他活着。”他语气里是一种古怪的偏执。
&esp;&esp;微微俯下身点了阜怀尧止血的穴道,宿天门门主把玩着手里的宝石盒子,“本座说过,你和桀儿一样,都不相信有人能够给你们救赎。”
&esp;&esp;阜远舟见兄长的伤口终于止住了血,心里微微安下半颗心,闻言,冷淡道:“这是你我之间的战争,我不赢,那一切就没有意义了。”
&esp;&esp;他不是不知道阜怀尧有能力有资源可以帮他,但是一切因果他总要亲自了结,才能真正安心。
&esp;&esp;宿天门门主用一种比怜悯更深的不知名眼神望着他,“当年阜徵对桀儿说过,如果桀儿愿意,他可以率领大军踏平我宿天门,然后舍掉王帅之位,解甲归田和他做一对神仙眷侣,你信不信,其实桀儿是真的动过这份心的?”
&esp;&esp;“动了心又怎么样?”阜远舟冷笑,“最后他还不是杀了阜徵。”
&esp;&esp;“因为本座告诉他,是阜徵偷了他的私章,挑起了刹魂魔教的内乱。”宿天门门主嘴角弯出诡谲笑意。
&esp;&esp;阜远舟微微怔住。
&esp;&esp;“桀儿傲了一辈子,最后居然委身给了阜徵,可是他宁可信本座,也不信阜徵,”宿天门门主眼角勾起,藏着一弧兴致盎然,“偏偏他又爱阜徵至深,无死无以解脱。”
&esp;&esp;宿天门门主活了那么久,见识过了太多人世间的绝望和悲惨,饶是他铁石心肠,也不得不承认,慕容桀这一生就是一部赚足了眼泪的悲剧,年幼丧父,年少丧母,年青丧师,担下无上重任,半生受尽“血承”毒欲折磨,兢兢业业一生算计宿天门,恣意狂狷却被一个比他更偏执的人缠上,为了魔教他杀了至爱,为了至爱他众叛亲离,行尸走肉苟活于世,最后死在爱人的儿子、自己的徒弟手下……也不知在他死之前,可曾想明白他这一生究竟有没有爱过。
&esp;&esp;所以他一直对慕容桀期望至深,却不料二十年前等他兴致勃勃等着熬熟的“药”送上门的时候,慕容桀却给他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esp;&esp;情是喂养“血承”的根本,无情是杀死“血承”的解药。
&esp;&esp;阜远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和慕容桀真的很像,慕容桀的偏执,慕容桀的狠戾,慕容桀的眼里容不得半点瑕疵……
&esp;&esp;“你还记得清你母妃和未婚妻的脸么?”宿天门门主问,“你母妃之于你,就和如今你皇兄于你这般吧,即使是刘曼,她温柔娴淑,也是你理想中的妻子,就算不爱,至少也有几分好感……可是,这都抵不过背叛二字。”
&esp;&esp;一旦背叛就所有情义一无所有,不管是阜远舟还是慕容桀都是如此,这才是他们最相像的地方。
&esp;&esp;“……你到底想说什么?”仁德君子终于褪去了温和的面具,阜远舟阴鸷的目光几乎能把眼前这个人扎成对穿。
&esp;&esp;“本座只是在想,”宿天门门主好似得逞一般笑了起来,“如果你皇兄背叛了——例如,和本座一起联手将你困在这里,废你的手,要你的地图——你会怎么做?”
&esp;&esp;——你用性命来爱一个人,如果这个人背叛了你,你该如何是好?
&esp;&esp;阜远舟瞳孔微微缩起,夜明珠的微芒在他眼底如同凄美的流星一样点燃情绪匆匆而过,瞬间归于寂灭。
&esp;&esp;“不,”他无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眼底的阴霾慢慢退散而去,嘴角弯起的弧度轻淡却美好,“我信他。”
&esp;&esp;“连你的亲身母亲都能背叛你,你拿什么来赌他的信任?”宿天门门主问,声音还是那种魅人心神的空灵,却隐隐有几分讥讽之意。
&esp;&esp;阜远舟盯着他就笑了,握住了琅琊的剑柄,即使再多么无力,即使手都在剧烈地颤抖,作为一个剑客,他永远不会拿不起自己的剑。
&esp;&esp;宿天门门主却是一动不动,似乎并不担心对方出鞘的剑会突然刺进自己的要害里。
&esp;&esp;事实上也是如此,因为阜远舟将剑架在了自己的手腕上——用左手,握着剑,架在右边的手腕上。
&esp;&esp;“我信他,”他微笑着,眼中有深情也有挑衅,“是你永远不会明白的那种信任。”
&esp;&esp;——纵使你能玩转人心,让世间人尝尽悲苦绝望,但是唯有爱这种东西,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
&esp;&esp;而他与阜怀尧之间,又岂止是仅仅只有爱情这么简单呢?
&esp;&esp;宿天门门主眼色微沉,“本座何必明白这些无谓的东西!?”
&esp;&esp;“我也没有强迫你相信,”阜远舟慢慢加重了手里的力气,即使这样让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抗议着中毒后的身体的不堪重负,“我只是用我的一只手,赌我皇兄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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