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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也有小孩子问她:“这才是你的男人吗?”
&esp;&esp;祝青君哭笑不得:“哪儿学来的屁话?”
&esp;&esp;小孩子对她扮了个鬼脸仍然拿眼晴瞟向祝缨,祝缨已经跳下了马来,小孩子们往后退了两步,好奇地打量着她。见她长得白白净净、脸上带点笑,也不凶恶,小孩子们又往前进了两步。祝青君等人也紧跟着下了马。
&esp;&esp;祝缨从兜里摸出点糖来,一面给他们分糖,一面笑着说:“不是的哟,为什么这么问她呀?又不是走在一起就要是一对的。”
&esp;&esp;听她会说花帕族的话,小孩子们有点小惊讶,又有点理所当然,道:“有人给她唱歌了。”
&esp;&esp;一个小姑娘含着糖说:“那是个讨厌鬼,耽误我们收谷子。你不耽误我们过活,我们就不讨厌你。你也唱歌吗?”
&esp;&esp;很快,有大人过来拉孩子回家。祝缨自到梧州之后更加不讲究吃穿,祝大死了她要穿孝,新制的衣服就都是普通的细布,出门的时候张仙姑经她准备了不少换身的衣服,也都是从这些里面拿。与在京城时的精细打扮不可同日而语。
&esp;&esp;可是,它是新的、还没有补丁,式样也与普通人的不一样。
&esp;&esp;小孩子看不明白,只觉得好看,有生活经验的成年人一看就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他们又怕小孩子冲撞了“贵人”惹祸,紧张兮兮地盯着孩子。其中忽然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附近的人又小声询问,他们开始冲着祝缨指指点点,隐隐地说道:“像是他。”
&esp;&esp;祝缨弯下腰,很认真地说:“不唱,我也不是她男人。”
&esp;&esp;“哦——”小孩子们发出一点失望的声音。一个小瘦子把口中的糖喷了出来,把他自己给气哭了。
&esp;&esp;祝缨又摸了一颗糖给他:“呐!这回拿好了,嘴里有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吐出来还好,要是呛着了,可要命。”
&esp;&esp;小瘦子认真地点了点头,剥开糖纸,含到了嘴里,把嘴巴抿得紧紧的。
&esp;&esp;祝青君见人越围越多,对祝缨道:“咱们还是去衙内再说吧。您出来巡视,既不急着回去,以后有的时候时间体察民情。我和项二,绝不会像朝廷那些官儿一样,安排好了父老、学生应付上官问话的。”
&esp;&esp;接着,又小声添了一句:“安排了也瞒不住您,就不安排了。”
&esp;&esp;惯会“排好了父老、学生应付上官问话”的“朝廷那些官儿”之一的祝缨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点头道:“好。”
&esp;&esp;祝青君大声对围观的人说:“这位就是我常说的刺史大人啦!给大伙儿分田地的大人!”
&esp;&esp;人群里议论的声音更大,一个人控制不住声音地说:“我就说没认错,那一年他来……”
&esp;&esp;有人纠正:“不是说是女人吗?”
&esp;&esp;祝青君的目光变得凌厉了起来,直直地看过去,祝缨在她肩上拍了拍,道:“放轻松些,别吓着了人,慢慢说。我呀,曾经到过艺甘家的老寨子。”
&esp;&esp;接着她扬声问道:“是老寨子里的人吗?”
&esp;&esp;那人大声说:“是,我们是后搬过来的。”
&esp;&esp;祝缨道:“连累你们搬家了。”
&esp;&esp;那人说:“不连累不连累,现在才算有家了。”
&esp;&esp;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谁也不愿意背井离乡的,这十年来,也没少埋怨过祝缨这个人,山外的人就是阴险狡猾又不厚道。但是去年,就从去年开始,普通的艺甘家人口风就变了,刺史大人为人还是可以的,老洞主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esp;&esp;祝缨笑笑,又环视一周,对众人道:“我来打扰啦,大家伙儿以后都是自家人了,以后都好好过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esp;&esp;“好!”他们一齐应和,多少带了一些真心。
&esp;&esp;…………
&esp;&esp;祝缨从城门走到县衙花了半天的功夫,进了县衙里面反而比在外面利落多了。
&esp;&esp;祝青君道:“我平日不在这儿住,都在旁边的营里,只在这里有一间值房歇脚。项二住这儿,他的妻儿没跟来,这里有的是房舍。”
&esp;&esp;项乐虽然不在,县衙里的却都是从祝县调过来的人,几乎都姓祝,倒有四个衙役、一个班头是项乐用惯了的亲信。另有一个账房,也是他从项家借出来的。项乐出行,还带走了两个衙役随行。
&esp;&esp;账房跑了来,忙着要给祝缨腾房间,话说到一半犹豫了起来。
&esp;&esp;祝缨道:“不用了,项二还没回家,哪有把他的房间给腾出来的道理?等我回去了,还要再给他挪回来,多么的费事?我去青君那里住。青君,在你房里添张床给我。”
&esp;&esp;账房脸上有点苦,他就是有点忌讳这个性别,如果是个男上司来,没得说,祝缨搬进去就得。一个女上司来,把项乐一个男人的房子腾给她,多少有点不好说话。
&esp;&esp;祝缨却没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项乐又不在衙门里,自己想了解一下情况问个话,还是得是跟祝青君问。
&esp;&esp;当下,祝青君带着行李去安置,祝缨没有马上去营里,而是在县衙的厅里,一一询问甘县的其他官员。甘县的官员都是她任命的,无论新老,都经过她的眼,个个都叫得出名字来。祝缨先问司户佐:“户口、土地都造册完成了吗?”
&esp;&esp;甘县是新拿下来的,之前连个文字都没有,万事都是从头开始。去年,祝缨调派了一些人过来,才开始清查户口、清点土地。这不是小半年就能干完的事儿,也因此,去年整个甘县的税收,也是含糊着收的。
&esp;&esp;分给谁多少地,按一亩多少斤租子,暂抽了一个什一之税。没有统计到的,那就恭喜,你少交了一年的税。同样的,教授种植宿麦,也是从在册了的地方开始,你都不在册,州里不知道有你,当然就找不到你、不会教你。
&esp;&esp;抽丁服役也是如此,不在册,征发没有你,其他按人头来的一些好处譬如平价的盐,也就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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