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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沐瑶?”苍羿拽着苍沐瑶的手轻轻摇了摇她,可面前的人儿就是一动不动。
&esp;&esp;这把苍羿急到了,他忽然想起来自家妹妹端庄大气,最是要面子,莫非方才自己这样一拉让她丢了份?可是他着急嘛,就算是太子也做不到面面俱到不是?还是方才话说的太重?沐瑶可刚大病初愈,苍羿懊悔自己莽撞,然而弥补已经不可能,苍沐瑶不肯抬头,那他就蹲下身子去瞧妹妹的表情。
&esp;&esp;不看不知道,一看那颗心立马碎了一地,“这……沐瑶你哭什么?别哭啊!为兄错了,错了还不行吗?是我说话太急,是我做事不过脑子,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你要来弘文馆,以后为兄带你来玩就是了,只是常在这里上课还是不妥。”
&esp;&esp;苍沐瑶原本还挂着泪眸看苍羿,听到他一句不妥,干脆视线往旁边斜去,再不看太子。
&esp;&esp;苍羿苦笑,他不同意是有道理的,镇国两个字在他心里远没有妹妹这个身份来的重要,和业元帝刚被苍沐瑶的圣祖梦吓过不同,苍羿不信圣祖那套说法,只知道自己的妹妹温柔贤淑,是世上最好的妹妹,没必要去受这委屈,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都应该被爱护珍藏,说实话,乍一看到苍沐瑶在弘文馆,他的
&esp;&esp;太子的事物繁忙,弘文馆只是他学习的一站,勤政殿旁听,六部轮番的学习让他脚不沾地,于是接下来的几天,苍沐瑶去弘文馆基本上都没有见到苍羿,反而是日日看到沈煜,沈煜得太子令照顾她,那可是真的在“好好”照顾。
&esp;&esp;经义课讲师提到,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让在座几位阐述其所表达的意思,苍沐瑶一手簪花小楷写的十分公正,缘着是新学生,讲师秉着鼓励的意思,拿出来单独夸了一夸,大意是说苍沐瑶一介女子尚有如此胸径,在座诸位这么多年学习,应当更甚之。
&esp;&esp;为了取信于人,顺势便让苍沐瑶将自己的阐述念了一遍,长公主自小也是在念书的,翻译一句子曰再简单不过了,于是她侃侃而谈,道子曰,治理诸侯国,理应严肃认真,恭敬对待自己的使命,讲究信义,不欺愚百姓,节省开支不浪费,知人善用,倘若要役使百姓则要在农闲时间。
&esp;&esp;副证这句话的则是她提到了河南府去岁十分出名的一桩事,河南府少尹改革当地农作物一事,小有所成,其收集资料十载,兢兢业业,挑取了河南多地的样本,集结成册才开始推进,知人善用,并在百姓中推广反馈良好,如今已经调官回长安,在工部任职。
&esp;&esp;旁的学生听完皆给面子的夸赞了几句,便只有沈煜冷声道,“河南府若不是去岁农作物改革,今年旱灾也不会如此严重,据悉长安城外蜂拥而至的十有八九皆为河南逃难而来,新作物高产,但却难过酷暑严寒,有颇大的弊病,河南府少尹取材十载,却拿出这么个东西,各种原因他自己必然最是清楚,他不止欺愚百姓,更欺愚朝廷,这样的父母官谈何善也?”
&esp;&esp;苍沐瑶久居深宫,去岁的事情闹得大了才略知一二,她又怎么会把这件事和今岁的旱灾联系在一起,顿时哑口无言,最终还是讲师尴尬的咳嗽一声,只道,“公主殿下阐明句子义理,用此案例并不为过。”
&esp;&esp;沈煜不说话,不屑的眼神却半点不掩饰,这赤果果嘲笑的样子看的苍沐瑶浑身难受,于是下了课便将水壶一洒,洒了沈煜一身,“诶呀,沈公子无事罢?沐瑶眼盲手钝,没有沈公子这样的反应速度,实在抱歉,想必沈公子定然不会怪罪的,是吧。”眼盲手钝四字念得是咬牙切齿。
&esp;&esp;沈煜半身衣袍沾着水全贴到了身上,原本宽松的衣袍愣是在这时候将沈煜结实的身线勾勒出来,苍沐瑶被他瞄着,不服输的用眼神挑衅,将他从头到底看了一遍,心里啧了一声,徒有其表。
&esp;&esp;“呵,怎敢怪罪公主殿下,烦请公主殿下向讲师告假,子墨回去更衣,下午再来了。”一腔怒火砸在棉花上,报复那一丁点的快感全都消失,苍沐瑶面色不虞,她才不会帮他告假呢,让讲师骂他去吧。
&esp;&esp;沈煜一走,光禄大夫家的大公子蒋戚光、尚书令家的三公子李恩舟等人就围了过来,这几个在弘文馆一直不上不下,平日里便跟墙头草似的,太子在的时候,沈煜怎么着都是风度翩翩,太子一走,沈煜这个太子伴读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再者太子在公主和伴读之间定然是偏帮公主的啊,沈煜平时仗着太子也没少得罪他们,现在瞧见他欺负长公主自然同仇敌忾,“武夫家出来的人能有什么颜色,公主殿下莫要动气。”
&esp;&esp;“是呀,公主殿下别放在心上,沈煜总有一天会被赶出弘文馆的,这里岂容得一个武夫的蛮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esp;&esp;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几乎将沈煜贬进了尘埃里,这才让苍沐瑶的心情好一点,沈煜每次怼她都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可上辈子是怎么滴?她虽不知道沈煜到底做了什么,但记得镇远侯府最后是支持三皇子的,三皇子,即是周皇后的亲子,也是柳升桓的主子,那时候太子殿下重病,这伙人便乘他病要他命,等太子一过世又迫不及待的逼父皇立新储君,那时候宫里是个什么情况苍沐瑶已经不可见,但知道最终传位的旨意是父皇过世才出来的,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如今想来颇值得思量。
&esp;&esp;“好了,先生该来了,你们都去坐好吧。”苍沐瑶不欲听他们再胡说,沈煜是讨厌,但是和武夫却没什么关系,大业重文轻武,就是同一个品阶的文武官,待遇是全然不同的,是以镇远侯武官出生便一直被他们惦记在嘴上,苍沐瑶经历过上辈子的战乱,深知当真世道乱了,这些只会咬笔杆子的人是有多么无用,所以,对武官,她并不鄙夷,相反更带了些钦佩,保家护国,做的都是拼命的事情,为何不值得敬佩?
&esp;&esp;隔日,算经课,大业管家通常都是女子,所以在算经上从来都不遗余力,苍沐瑶更是算术一把好手,不通旁人需要一笔一划的去计算,她的心算从来都快速精准,到了这算经课自然胸有成竹,讲师题一出,她不待旁人作答便小声说道,“什么?沈公子说这题已经知晓答案了?先生,沈公子好生厉害,可否请他一答?”
&esp;&esp;讲师不可置否,苍沐瑶一脸坏笑,直勾勾的瞧着沈煜,这么快的速度,就是她都不可能算得出来,她倒要看看沈煜怎么答题。
&esp;&esp;面对苍沐瑶的幸灾乐祸,沈煜十足的淡定,他皱着眉头,沉声道,“公主殿下何必将这个出彩的机会让给我,你方才说的数字沈某还未参透,不过你那么自信,应当是对的,我这就说出来请讲师判评一下吧。”
&esp;&esp;苍沐瑶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人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面?转眼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且谁晓得沈煜心里有没有答案,若是随口说一个,讲师岂不是以为是她算错,她才不可能算错!阴险,苍沐瑶瞪他,却不见沈煜侧目,情急之下手指直接伸向了他的腰侧使劲的掐,请他闭嘴吧,容她算一算,算一算再说。
&esp;&esp;沈煜吃痛,到嘴的话顿了一下,便是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停顿,苍沐瑶开始心算,嘴唇不由自主的嗫嚅,片刻后,低声道,“共需九千五百八十文。”
&esp;&esp;沈煜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继而朗声道,“共计九千五百九十……”
&esp;&esp;八十!苍沐瑶心急,手指再次用力,刚想再说一遍,手指却被人抓住了,宽大的袖子下面,骨节分明的手一个个的将她的手指头掰开,而后状若无意的拍了拍,才继续道,“不对,九千五百八十文。”
&esp;&esp;嘲弄,沈煜的一举一动都写着嘲弄二字,于是下节课沈煜再次离席换衣裳。
&esp;&esp;弘文馆这打打闹闹的日子过得飞快,月余一晃而过,苍沐瑶每日起身都忍不住要咒骂沈煜两句,大玉听得耳朵都已经要起茧子了,却还是要跟着主子一并编排,不然公主殿下一个不舒服折腾的还是她们,是,公主殿下变折腾了,大玉并不明白是为什么,只知道如今的公主殿下一日比一日有人气,会气会笑,还会耍小性子,原本天天念叨在嘴上的规矩,似乎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esp;&esp;她想不出什么缘由,只能猜想,是不是去了弘文馆被那些公子哥们同化,有时候做出来的事儿根本就不像个姑娘家,反倒是更似纨绔的世家子弟,大玉说不清楚这是好是坏,但小玉却觉得好极了,这样的公主殿下才够潇洒,这才像大业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何必事事谨小慎微,把自己活成一本女则呢。
&esp;&esp;苍沐瑶性子暂且搁下不提,她的身体反正是日渐的好了起来,于是心思活泛了的长公主开始向太子讨要自己的承诺,说好的南山寺游玩,拖了那么久,是不是该成行了?
&esp;&esp;太子殿下也不推诿,请示了圣人,干脆带着弘文馆所有人一起走了一趟宫外教学,几位讲师同学子们一并上南山寺,论禅。
&esp;&esp;南山寺是长安城最负盛名的佛寺,香火旺盛,前山和后山会区分开来,有大山门小山门之分,小山门供百姓们上香祈福,大山门则供达官贵人们上山论禅、斋戒。弘文馆一行人来自然走的是大山门,缘着是临时起意,后山并没有清场,他们进来的时候便听说早有一批人已经在后山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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