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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节（第2页）

&esp;&esp;“可……继续留在这里不一样是等死吗？”

&esp;&esp;“行了，都住口！听将军的！”一名身形高瘦面上胡须杂乱的中年男人出声呵斥道。

&esp;&esp;马端廉的视线落在了那张信纸的最下角。

&esp;&esp;吴恙……

&esp;&esp;吴家世孙亲自写的劝降书。

&esp;&esp;若说可信与否，自然是相对可信的。

&esp;&esp;可是——降……

&esp;&esp;这个字是他出兵前从未想到过的，他想过或赢或输或战死，唯独不曾想过认降。

&esp;&esp;“我相信吴家……他们定不会出尔反尔！”

&esp;&esp;原本被呵斥安静的人群中忽然有一名年轻的士兵朝马端廉跪了下去，蜡黄的一张脸上那双眼睛里有泪光闪动，哽声道：“马将军，我不想死！”

&esp;&esp;马端廉听出了他正是附近一带的口音。

&esp;&esp;他此番领兵五万余，几乎全都是附近几城中调拨来的守军。

&esp;&esp;其中还有些是被一纸征兵令临时征来的。

&esp;&esp;他们当中许许多多都是宁阳附近一带的人士，家中有父母妻儿，甚至有些人在宁阳城中或还有亲眷在……

&esp;&esp;随他攻袭宁阳，乃是奉军令行事，不得不为。

&esp;&esp;想着这些，看着面前一张张求生的脸庞，马端廉喉咙处仿佛堵了一层厚厚的棉絮，一时竟叫他再说不出“誓死不降”、“战死亦是无上荣光”等诸如此类之言。

&esp;&esp;他的三名心腹已经战死两个，还有一个重伤难治，可谁又会记得他们？当今朝廷会感念他们的功劳吗？打败了仗的人，只有过，没有功。

&esp;&esp;那些军中拿来激励士兵们往前的虚无之言，于生死当前，仿佛都充满了欺骗。

&esp;&esp;跪出来的那人将好不容易压制下的气氛再次点燃。

&esp;&esp;“我也信吴家，吴家一贯一言九鼎……既承诺降兵不杀，那咱们必然就还有活路！”

&esp;&esp;“但凡还有一丝胜算，我等拼尽最后一滴血也愿随马将军杀出去，可当下……”

&esp;&esp;“我不想再这么继续等死了……”

&esp;&esp;“将军——”那中年男人紧皱着眉：“属下这就将这些扰乱军心者统统处置了！”

&esp;&esp;“不必了……”马端廉声音干哑，最后看了那些相继跪下的士兵们一眼，动作有些迟缓地转过身，回到了山洞中靠壁缓缓坐了下去。

&esp;&esp;他握着手中的劝降书，低低地叹了口气。

&esp;&esp;吴家这封劝降书一送，当真就再无可能杀得出去了……

&esp;&esp;眼前尚有退路生机在，人心便乱了，再不可能会有孤注一掷拼出性命的悲愤决心。

&esp;&esp;山洞外，跪着的士兵越来越多。

&esp;&esp;一道道或悲拗或微弱的哀求声往他脑子里钻。

&esp;&esp;能说他们贪生怕死，不配为大庆之兵吗？

&esp;&esp;古往今来，这些底层的小兵甚至不知皇帝长什么模样，更甚者不知为何而战，要战到几时——

&esp;&esp;他们不过只是掌权者手中的刀，指哪砍哪。

&esp;&esp;但他们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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