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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2页）

&esp;&esp;“你打他了吗？”

&esp;&esp;戚寸心满脸惊诧，“你父皇没有生气吗？”

&esp;&esp;“谁管他生不生气？”谢缈一双眼睛看向那仍未被秋阳蒸发的河面浓雾，“我这么做，他应该最高兴。”

&esp;&esp;“你戚家的仇还不算完，”

&esp;&esp;他忽而又侧过脸看向她，“李成元欠你们家的，都该还。”

&esp;&esp;如此平淡的语气，却又好似隐含几分微不可闻的沉冷意味。

&esp;&esp;戚寸心正想说些什么，却察觉到渔线的动静，她连忙站起身去拉线，一条鱼随之破水而出，一直趴在案上的小黑猫来了精神，跳下去围着她的脚边打转，喵喵叫个不停。

&esp;&esp;戚寸心看着小猫用爪子试探着去挠地上的鱼，又被忽然晃动的鱼尾巴吓得炸了毛，她笑个不停。

&esp;&esp;不远处的楼阁之上，立在栏杆畔的吴氏一身锦绣衣裙，她的姿态极为端庄，头上的金钗步摇只有细微的晃动，眼尾微微上挑的一双眼睛睨着那紫垣河畔被一众宫人簇拥着，悠闲垂钓的一对少年少女，瞧那姑娘仰面笑得灿烂，头上的鲛珠步摇犹如乱颤的金枝，腰间的金镶玉禁步也未能阻止她散漫随意的举止。

&esp;&esp;“也不知她如何入了太子的眼。”宫娥绣屏立在她身后，适时开口道。

&esp;&esp;吴氏闻声，轻瞥她一眼。

&esp;&esp;绣屏当即垂首，不说话了。

&esp;&esp;吴氏再去看那不远处的姑娘，那张稍微显露了些岁月痕迹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冷笑，“她配一个疯子，如何配不得？”

&esp;&esp;铜铃的声音响起。

&esp;&esp;犹如遭遇一阵强风般，杂乱的铜铃声接二连三，响彻人的耳畔，雾气拂过人的面颊带了些湿冷的气息。

&esp;&esp;吴氏的面色忽然一滞，她下意识地抬眼朝那雾气弥漫的河面对岸看去。

&esp;&esp;戚寸心重新拿起鱼竿，初听这震颤耳膜的铜铃声，她不由抬头，而天光之下，河面的浓雾似乎减淡许多，隐约可见对岸紧靠蓊郁的苍山。

&esp;&esp;似是沉寂多年的机关开启，对岸似有整块地面下坠，翠竹间簌簌风起，铜铃声越发急促，随之而来的，是地下缓缓升起一座八角高楼。

&esp;&esp;八角檐上的每一只铜铃被风拉扯着发出凌乱的声音，河面万千波涛起伏，好似被剑气斩开的水波激荡，九重高楼拔地而起，而适逢戏水的白鹤展开双翅盘旋于八角楼顶，落于顶端那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鎏金重名鸟的羽翅上，八角重楼之间朱红漆金的神秘图腾熠熠生辉，而吴氏立在楼阁上，只听那胡乱作响的铜铃声，她遥望那只巨大的，犹如趴覆于整个八角楼顶端，作展翅回首状的金色重明鸟塑像，便不由想起曾经谢敏朝同她说过的话。

&esp;&esp;“周靖丰……回来了？”半晌，她喃喃出声。

&esp;&esp;戚寸心的鬓发已被河面激荡而来的水珠沾湿，而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对岸那徐徐上升的八角高楼，阳光洒落于楼顶那身姿巍峨的金色重名鸟身上，便更晃了人的眼睛。

&esp;&esp;楼是八角，却有九层。

&esp;&esp;忽的，一道浑厚的声音破天而来：

&esp;&esp;“持我紫垣玉符者，何在？”

&esp;&esp;

&esp;&esp;“适成爱卿，听说成元爱卿昨日回去之后便病了？”

&esp;&esp;九璋殿内，端坐在御案之后的延光帝谢敏朝面上带了几分切之意，“知道，太子少，尚有几分少人的轻狂，昨日之事，的确是太子冲了。”

&esp;&esp;李适成低首立在底下，“陛下，此事无怪太子殿下，实在是臣的堂弟成元鲁莽，只想敬佩戚忠烈之门，便想将戚孤女认我李门下，好让她顺顺当当地嫁与太子殿下，却忘了妄与天攀亲，本是大错。”

&esp;&esp;他这话说有趣，看似都是李成元的错，却又字字流『露』出几分好心未好报果的意味。

&esp;&esp;谢敏朝声『色』，隔了会儿，才又笑说，“朕自然知晓成元爱卿一片赤诚，本意是为太子解忧，可适成爱卿知，朕在这个小儿子面前都有吃瘪的时候，他啊，为我南黎去北魏做质子这么多还能活回来，已是易，朕又如何舍苛责他？便是他要娶个门等人。

&esp;&esp;“缈缈，有只小船。”戚寸心抬手指向河面缓缓来的一只小船，船上挂一盏鱼灯，却是结满蛛网，见灯影的。

&esp;&esp;谢缈看了一眼河面上漂浮的船只，随即他的目光停留在重重高檐之上，忽然道，“娘子，如果现在告诉我，想去了，”

&esp;&esp;他垂下眼帘，“可以。”

&esp;&esp;“今天会来很多人吗？”戚寸心回望他，片刻后问。

&esp;&esp;“蛰伏于月童的江湖中人都在等这一日，能入南黎皇宫来的，多的是为达目的择手段的亡命之徒，”他的一双眼睛定定地看她，语气沉静，“他们都在等失败，若失败，此后万千日夜，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来取的命。”

&esp;&esp;“我去，他们就会了吗？”

&esp;&esp;“依然会。”

&esp;&esp;戚寸心闻言，再度看向已至岸边的小船，在浅淡的雾气中，船只在水面显渺小又朦胧，有一瞬，她的脑海里又是条仙翁江，是河畔的蒲草，随即又幻化成她想象中，多前姑母样轻，样勇敢，手握一只竹竿，孤身一人乘小船，为一个使命，为一身仇决然地走上一条晦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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