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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靠在窗下的窄榻上，嘴角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听内监回报完毕，便对旁边的人道：&ldo;你说，德妃叫人送信回母家，是想做什么呢？&rdo;&ldo;奴婢不知。&rdo;榻边的小杌子上坐着的，赫然是跟去了围场服侍皇帝的李菡。此刻她穿着宫女的服饰，一只右手上却缠着白布，并用布带吊在胸前。&ldo;你不知？&rdo;皇帝呵呵笑了两声，&ldo;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朕赦你无罪就是。&rdo;&ldo;奴婢委实不知。&rdo;李菡欠了欠身，&ldo;据奴婢想，德妃娘娘若是担忧陛下伤重，也无非就是打发人回母家问问，如今该如何是好罢。&rdo;皇帝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头：&ldo;哦？居然不是意图立刻逼宫，让朕立齐王为太子吗？&rdo;李菡神色不动：&ldo;其实奴婢很想说这话，但德妃娘娘得陛下宠爱二十余年，即以夫妻之情而言，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有这般大逆的念头。但‐‐&rdo;&ldo;说下去。&rdo;皇帝越与李菡相处，就越觉得这女子有趣，老实说，他后宫的这许多嫔妃之中，还没有一个能如李菡这般有趣的‐‐说话丝毫不加掩饰，往往却又有出人意料之语，若以&ldo;直言&rdo;而论，倒是极有乃父之风。&ldo;德妃娘娘与陛下有情，茂乡侯府却未必。&rdo;德妃这时候想不到逼宫立储，但茂乡侯府会不会想到，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皇帝脸上淡淡的笑容消失了。他原本以为李菡会对德妃落井下石的时候，李菡却说的是好话，可是好话之后，就是对茂乡侯府冷酷的判定。且这判定因对德妃的&ldo;宽容&rdo;而格外合情合理，更令人对茂乡侯府不得不起防范之心。&ldo;德妃与朕有情，那朕于茂乡侯府便是有恩，德妃不思大逆，茂乡侯府为何要谋逆呢？&rdo;&ldo;陛下，恩与情不同。&rdo;李菡又欠了欠身，侃侃而谈，&ldo;能与德妃娘娘有情者，只陛下一人；而能对茂乡侯府加恩者，却并非只限于陛下。&rdo;甚至，倘若齐王继位，对茂乡侯府的加恩还可以比如今更重，&ldo;至少，陆将军亦可得爵。&rdo;陆镇是陆家二房，虽然他是茂乡侯府最出息的子孙，可爵位却没他的份。皇帝沉默片刻，轻轻笑了一声：&ldo;原来你在这里等着陆家呢。&rdo;&ldo;奴婢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罢了。&rdo;李菡面不改色地坐着，连角落里侍立的内监都不由得要赞一声大胆了。&ldo;那依你看来，此次围场之事，究竟是谁做的？&rdo;&ldo;这，奴婢就实不敢妄言了。&rdo;皇帝一挑眉毛：&ldo;方才不是还说得很大胆？&rdo;&ldo;那不过是涉及陛下的臣子，可如今却是涉及陛下的龙子，若奴婢言语失当，使陛下错诛臣子，其罪尚小；若使陛下错诛龙子，则奴婢百死莫赎。&rdo;&ldo;呵呵‐‐&rdo;皇帝没什么意义地笑了一声，&ldo;朕要听，你答就是。至于是对是错，朕自有决断。&rdo;李菡欠身：&ldo;奴婢遵命。依奴婢看，两位殿下都有嫌疑。&rdo;&ldo;都有嫌疑？怎么你连晋王也怀疑吗？晋王妃可是救驾有功。&rdo;&ldo;正因救驾有功，才令人疑心，为何当时猛虎出现，晋王夫妇恰好在陛下身边。&rdo;李菡垂着眼睛，仿佛没看见旁边内监惊骇的神色，仍旧不紧不慢地说下去，&ldo;何况，如今重伤的是王妃，而并非晋王。&rdo;&ldo;如此说来，这些猛虎是晋王所为了？&rdo;皇帝仿佛很是赞同地点点头，&ldo;那暗箭呢？&rdo;&ldo;倘若猛虎是晋王殿下所放，那就不会再出现一支暗箭了。&rdo;李菡低头看了看自己吊在胸前的右手，&ldo;晋王殿下是要救驾之功，并不是要置陛下于死地。&rdo;皇帝也看了看她的手。当时那一支暗箭射来，侍卫们都在一拥而上杀虎，皇帝身边的人反而少了，以至于暗箭到了眼前，无人能够相救。是李菡及时伸手，挡在了皇帝胸前，那支箭先射穿了她的手，然后射中了皇帝的胸口。虽然李菡只是仓促之中伸手，但毕竟将箭的来势减缓，以至于虽然射入皇帝体内，却不曾致命。但倘若没有李菡，这一箭射来，皇帝即使不死也会重伤昏迷，这才是他假称病于行宫，却私下里回了京城的缘故。&ldo;那么暗箭与猛虎是两回事了？&rdo;是两个儿子都有动作？李菡踌躇片刻，终于说道：&ldo;陛下身边有侍卫卫护，若仅仅只有一支暗箭，如何能伤到陛下？&rdo;行刺皇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当时侍卫们不因为那两只猛虎乱了手脚，皇帝怎么会被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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