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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第2页）

&esp;&esp;郑玉磬嗤笑了一声，轻轻取下了他为自己扶正冠子的手，稍微添了几分疏离冷淡，像是太后那样尽职尽责地教诲敦促他：“虽说皇帝如今大好，可是也有仗着年轻恢复快，不能太过忘情，这几日皇帝还是清心寡欲些为好……”

&esp;&esp;她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在说上皇还是在说他。

&esp;&esp;“……省得挥霍无度，来日被掏空了身子，便是后悔也来不及！”

&esp;&esp;万福与显德守在门外，昔年都是他们这些皇子身边的小内侍看着圣人身边威风八面的内侍监艳羡巴结，但是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年轻机警，又是身居高位，更得今上的欢心。

&esp;&esp;而显德明明知道天子寝宫里正在发生些什么不堪的事情，却也不能揭露，只能像是一棵干枯的老树，低低垂下头装聋作哑，看着如今御前的人忙碌送水。

&esp;&esp;他望着如血的残阳幽幽一声长叹，不知道是为了紫宸殿中的主子感到不值，还是可怜郑太后始终未能逃过的命运。

&esp;&esp;皇帝与郑太后“探视”太上皇出来以后，仪仗也一前一后地抬了过来，郑太后的双眼含泪，便是卸掉了妆容也能瞧得出眼尾的猩红，似乎是极为担心上皇一般。

&esp;&esp;而皇帝面上虽然如往日一般冷肃，不苟言笑，然而那份矜持清冷里，却又似乎能瞧出来一丝身心舒畅的笑意。

&esp;&esp;万福知道里面这一回历了这么久，郑太后出来的时候步履也稍微显出虚浮，就知道皇帝定然是好好孝顺滋润了一番郑太后，因此吩咐人抬辇的时候也不免含了笑意恭维。

&esp;&esp;“圣人累了一日，方才又侍奉太后辛劳，奴婢已经传旨给宁越，让他安排了圣人与太后娘娘爱吃的菜肴果酒，等下共用。”

&esp;&esp;皇帝没有后宫，祭天之后与名义上的嫡母郑太后用一顿膳也没什么可非议的，毕竟还有一个秦王，一家子骨肉天伦团聚，可以掩人耳目。

&esp;&esp;“侍奉太后原本就是朕为人子的份内事，有何辛劳可言？”

&esp;&esp;萧明稷面上也微有倦色，然而那笑意中却显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欢喜，便是万福的玩笑他也不过是笑着斥了一声，然而似乎是想起来些什么，渐渐面色却变了。

&esp;&esp;“今日是谁出言轻慢了太后？”

&esp;&esp;御辇上的天子忽然严厉，虽然声音刻意压低，并没有叫后面的人听见，可是万福还是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了。

&esp;&esp;“回圣人的话，今日去清宁宫请太后娘娘过来探视的是万喜，”万福心内有了不好的预感，替万喜感到可怖，战战兢兢地回答道：“不知道万喜是做错了什么，惹主子和娘娘生气？”

&esp;&esp;万喜也是侍奉皇帝的御前近侍，只不过今日圣人不在宫中，所以派他去请郑太后入瓮。

&esp;&esp;树倒猢狲散，上皇失势，这些曾经因为主子而被冷落忽视的奴婢也开始抖起了威风，将从前欺辱过他们的宦官内侍通通踩在脚下。

&esp;&esp;若说郑太后是皇帝的生身母亲孝贞皇后倒也罢了，否则别说是任由皇帝宠幸的继母，而皇帝对待郑娘子的态度面上又似乎很是轻贱作弄，便是孝慈皇后在世，倘若这位中宫没有实权在手，也未必会有几分真心敬重。

&esp;&esp;“他的口舌未免也太伶俐了一些，”萧明稷想起郑玉磬枕上的泪痕，原本微微上扬的唇角渐渐抿紧：“若是不会说话，以后便不用说了，也不必留在朕近前伺候了。”

&esp;&esp;音音就算是有千般的不对不是，那也还有他来亲自动手惩罚折辱，哪里轮得到一个下人轻贱？

&esp;&esp;就是主子再不对不好，也永远都是主子，而万喜就算是跟着他，也始终只是奴婢，哪能用他的心思来轻慢郑玉磬？

&esp;&esp;皇帝对待自己身边的人好归好，但要求一向严苛，别说是万喜，就是今日得罪郑太后的是万福自己，他也知道圣人绝对不会轻易饶恕自己。

&esp;&esp;万福低声小心应是，“圣人是要赐药，还是令人吞煤，又或是赐割舌？”

&esp;&esp;御辇上的天子轻笑了一声，叫人骨子里都透着寒浸浸的冷意。

&esp;&esp;“那岂不是太便宜了这个贱||奴？”

&esp;&esp;萧明稷以手抚额，似乎也有了些倦意，“叫人好好问问，今日万喜和那起子人对太后是怎么个不敬，该怎么处置，想来内侍监也不用朕教。”

&esp;&esp;他令众人观刑，不是为了单纯将溧阳长公主折磨而死，更多是因为她亲手将郑玉磬送给了上皇，可是那些内侍似乎只看到了天子一朝得权，其余皇亲均是命如草芥，却忽视了皇帝最深的那一层意思。

&esp;&esp;“朕并不怕麻烦，既然你们之中有人不懂，便是再观晋江文学城独发

&esp;&esp;皇帝孝顺，只是两人并非亲生母子，此举未免显得有些刻意唐突了。

&esp;&esp;然而即便如此，清宁宫里的所有人却都装作看不见的睁眼瞎，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esp;&esp;“阿娘，这位就是我三皇兄吗？”

&esp;&esp;萧明弘从母亲的身边被人隔开，他从未见过几位就藩的兄长，但是也知道，如今穿着阿爷曾经衣物的人，该是那位阿爷从前几乎没有提起过的三皇兄。

&esp;&esp;也就是在洛阳居中调停突厥事的周王萧明稷。

&esp;&esp;在道观的时候宁越告诉他，他的阿爷已经不再是皇帝了，而是天子之父，太上皇。

&esp;&esp;他知道，从表面上来说，阿爷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子，但是从清宁宫之中的人手更迭与这些人对待阿娘的态度来看，皇兄才是决定他们母子命运的人。

&esp;&esp;萧明弘这个年纪，即便是受了君王的尽心教导，也未必知道失去天下是什么概念，只是那原本是阿爷答应给他的东西，如今却再也不属于他，连母亲也无法随意亲近，更不要谈及保护她，心中难免有些酸涩。

&esp;&esp;郑玉磬正有些想不到办法如何同自己的孩子解释，见元柏已经猜到了，也便强忍着和颜悦色道：“元柏说得对，这位便是如今的圣上，你的皇兄，快叫三哥。”

&esp;&esp;她轻轻推开萧明稷的手，不愿意在人前显得与他亲近，柔声对萧明稷说道：“皇帝，这便是你十弟，说起来你在外面许久，兄弟两个还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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