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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聆的脚步慢了下来,突然不明白,他的道是什么,又要如何证,他一心修行,本是想了却谢音的夙愿,他自己好像无甚欲求。
薛问雪喊道:“谢聆,拔剑!”
谢聆依旧不理会他,走了一阵,才转头问:“一年前你说你要往西边问道,你又是因何走到此地?”
“我掐指算出,我的道不在西。”薛问雪已自顾自拔剑出鞘,但看谢聆无心论道,痛心疾首,冷声说:“谢聆,你该净心了!”
谢聆合眼,心绪繁乱,被他捂在怀中的耳报神有所察觉,稚声说:“他不愿与你论道,你何必强人所难,人人心之所向各不相同,所以世上的道有千千万,你硬是与他论,怕是海枯石烂都论不出个结果!”
听见这孩童声音一响,薛问雪微愣,但因为觉察不到妖鬼气息,只将其当作是平平无奇的灵,反驳道:“论道并非一定要得出个结果,只是论道是为证心,心清眼明,得能更上一层楼。”
此人当真一心向道,对修行的热衷,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就连耳报神也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了。
薛问雪倒不是真要逼迫谢聆,跟在后面念头一转,说:“我方才在客栈堂中喝茶,听你说有两位仙姑,她们如今何在?还劳烦你为我引见。”
谢聆听见有僵蹿过,飞快追上前,答道:“二位仙姑正赶往一溪翠烟,她们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和你论道。”
薛问雪诧异:“一溪翠烟?”
“不错,有何高见。”谢聆步履匆匆,话音不稳。
“我路经一溪翠烟,见里面有魔气残存,她们莫非是为魔气而去?”薛问雪摇头,“我已探查过一番,她们怕是要白走一趟。”
“你进了一溪翠烟。”谢聆翻窗钻进一屋舍,见那僵正欲吃人,一剑捅穿它后心,扭头问:“撞见里面有魔气?”
“我只是浅窥了边界,不敢入内,里面的幻象不是我能破解的。”薛问雪坦然,“你也该听说过,一溪翠烟里迷障重重,幻象遍地。”
“无妨,两位仙姑定能解决。”谢聆抽剑,然而僵已是活死人,就算遭万箭穿心,也仍能自如,于是他飞快将其头颅斩落,拎起它稀疏的发,把头颅掷出窗外。
到底曾一起论道多回,薛问雪与谢聆有些默契,当即将那飞来之颅削成肉碎。
薛问雪说:“一溪翠烟离晦雪天有万里远,单单是余下的一星半点魔气,也足以杀人于无形,并非寻常人对付得了的!”
谢聆愣住,两位仙姑一定要拿到镇鬼之物才成,否则……桃树怎么办。
薛问雪捋起袖子,臂上血肉模糊,浓黑魔气在侵蚀他的骨。他只给谢聆看了一眼,便放下袖口说:“我们得一同前去。”
屋里,被吓坏的男人软着腿跌在地上,哭道:“多谢仙长救命。”
他边上,那没了头的僵还在一下一下地抽动。
谢聆直接将僵剩下的身削成数段,红了眼说:“但我走不开,我要是走了,这里的人怎么办?”
薛问雪蓦地掐指,指尖银光一迸,凝成数十把飞剑四散而去,他又将手中长剑甩高,翻身站在剑上,御着剑说:“现下如何?”
谢聆怔住,不是因薛问雪一心要去助人,而是因为,仅仅一年不见,对方的境界已到他望尘莫及的地步。
他的心不在证道上,而薛问雪一心向道。
长路迢迢,就算莲升身怀神力,也不能眨眼间把引玉带到万里之外。一路过去,才知到处民不聊生,满地是妖鬼祸乱,不见神灵。
引玉此前就还没有完全恢复,被钟声扰了两回,灵台那撕裂之痛愈发分明,真身如果要融入其中,好像遥遥无期。
她渴了要喝水,莲升便贯云而下,翻手变出一只碗,走去溪边盛上一些。
莲升那木钵是从小悟墟带出来的,和无嫌那只极像,底下刻的确实莲花纹。她舀了半碗清水,给引玉送过去,说:“还要走上数日才到,累不累,难受不难受。”
引玉坐在干燥的山石上接了木碗,低头喝上一口,目光往上一挑,说:“我定是要说累的,就算不是真难受,也要佯装出创巨痛深的模样,否则怎能让你心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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