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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1页）

&esp;&esp;他们的家在哪儿？

&esp;&esp;在河堤上。

&esp;&esp;各式各样的苦难彼此为邻。被家族抛弃的寡妇，失去了土地的庄稼汉，生了六个女儿的一家子，没有儿女的孤苦老人，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沦为赤贫的赌徒，有手却没有工作的哑巴，改邪归正的江湖骗子……他们聚集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村落，除了捡垃圾再也找不到别的活儿干。

&esp;&esp;犯罪分子也常隐藏在这一类的巢穴里。上面提到的那个没有耳朵的人，他就是曾杀死一家四口潜逃多年的大盗朱铜嘉。

&esp;&esp;朱铜嘉被捕后交代出一个人：车老板。车老板在桥下开着一家旅店，那旅店又是饭店，同时也为过往的拉废品的司机提供汽油。

&esp;&esp;警方怀疑车老板和几起案子有关，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捡垃圾的常常私下议论：

&esp;&esp;“车老板认识黑道上的人。”

&esp;&esp;“车老板的老婆失踪了。”

&esp;&esp;“车老板那里有妓女。”

&esp;&esp;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开；某年某月某日，一朵花落。

&esp;&esp;记不起是什么时候，有个女人走进车老板的旅店。在那天夜里，她上半夜是处女，下半夜是妓女。

&esp;&esp;第二天，车老板将一块写着“内有雅室”的牌子挂在了店门口。

&esp;&esp;从此生意兴隆！

&esp;&esp;那女人就是金珠。人一生下来就有贫富差别。金珠出生在一个叫金台的小山村，很久以前，当地出产金矿，现在只有石头。金珠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母亲铁青着脸，咬牙切齿，跺着脚，恨不得把地球跺碎。父亲对她很好，给她买烧饼，给她买头绳。

&esp;&esp;金珠10岁那年，在村口的水井旁，父亲对她说：“妮，大马上回来。”

&esp;&esp;从此却杳无音信，一走就是很多年。

&esp;&esp;直到18岁，她母亲去世以后，有人告诉她：“金珠，你爹可能也死了。”

&esp;&esp;金珠被邻居拐卖到沧州。

&esp;&esp;除了卖淫，她还有没有别的路，肯定有的话，那就是死。

&esp;&esp;她曾经反抗，试图逃跑。她的左眼比右眼更含情脉脉，因为她的右眼被车老板砸瞎了。这并不影响她的美丽，哪一个女人不是天使呢？

&esp;&esp;她曾经青春过，曾经幻想过，曾经用翅膀飞翔过。

&esp;&esp;她容忍了一切，放弃了一切，失去了一切，开始任凭命运摆布。在某一个夜晚，她恶狠狠地向窗外吐了口痰，说：“做一个坏女人算了！”

&esp;&esp;从此以后，金珠不再害怕什么，谁对她温存，谁对她粗野，谁对她怜悯，谁对她蔑视，都无所谓。

&esp;&esp;金珠渐渐体会到做坏女人的乐趣，丑态百出，到了夜晚，她的屁股像荷叶似的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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