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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闻致显然曲解了她这番话的意思，若是双腿正常时，他必定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她狠狠逼在墙角质问。

&esp;&esp;但他站不起来。他只能握紧袖中的双拳，用愤怒掩饰慌乱，色厉内荏道：“你要和离？想都别想！”

&esp;&esp;明琬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额头抵在秋千绳上，侧首道：“你看，我只是没有定下归期，你便如此生气，当初我被你圈在府中遥遥无期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是何感受？我不怕等待，但我怕永无期限的等待……”

&esp;&esp;闻致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凉薄的唇压成倔强的一条线。

&esp;&esp;他没法解释，他给不了期限。

&esp;&esp;他是个站不起来的、失去承爵资格的残废，而他的敌人强大狡诈，有着全长安城最坚硬的防备和铠甲。这条路太长、太艰辛，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复仇之路的尽头在哪……

&esp;&esp;他固执地将明琬圈在身边，因为那是他唯一可以取暖的地方了。保护是真的，占有欲也是真的，或许还有一点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复杂情愫，只是他忽略了，明琬并非死物，怎么可能像一块石头一样被他圈在府中五年、甚至十年？

&esp;&esp;或许有更好的办法，但是他拒绝。

&esp;&esp;所有见不到明琬的方法，都不是最好的方法。

&esp;&esp;心潮翻涌不息，闻致的眼中也像是酝酿着风暴，青筋隐现的手推着轮椅向前，沉重道：“明琬，你想清楚！离了我你还能去哪？”

&esp;&esp;明琬的心骤然一疼，这世上最爱她的阿爹已经去世了，她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esp;&esp;她垂下眼，颤抖的睫毛显出忧伤的样子，轻声道：“我有手有脚会医术，良医无论在何处都是千金难求，为何离不开你？真正离不开别人的，是你才对吧。”

&esp;&esp;闻致骤然一窒。

&esp;&esp;他绷紧了下巴，幽黑的眼睛死死盯着明琬，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妥协。他道：“你见到了李绪的腰牌，离了府，他会杀你。”

&esp;&esp;不可否认，这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也一直是这样相信的。

&esp;&esp;“闻致，你知道么？关在侯府中的那四个月，我一直觉得哪里有问题，只是不曾细想过，直到阿爹去世，我跪在灵堂中，忽然就明白了……”

&esp;&esp;明琬眼睛湿润，望着轮椅上气势凌寒的闻致道：“若李绪因为腰牌之事要杀我，那也应该赶在我从太医署回侯府的路上杀我，因为一旦我和你见面，将腰牌之事告知了你，他再动手便毫无意义了。你该知晓的皆已知晓，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esp;&esp;见到闻致面上细微的情绪变化，明琬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esp;&esp;“退一万步说，李绪想要利用我要挟你，所以你才担心他会对我下手，那你全然可以将我秘密送去一个遥远且安全的地方，逃离是非之地，岂非比在长安李绪的眼皮上苟且偷生要更安全？李绪那样的人，排兵布阵皆是用在刀刃上，他或许对我起过杀念，但绝不会在我身上浪费丝毫多余的经历。”

&esp;&esp;明琬深吸一口气，道：“更何况，我很清楚世子的智谋，你若想将我藏得远远的，李绪必定找不到……可是你没有，依然固执地将我圈在身边，究竟为何呢？”

&esp;&esp;明琬等了这个答案快半年，她想，今日是她最后一次询问了。

&esp;&esp;但闻致只是看着她，眸中几度变化，道：“你是我的妻子，我没有别的女人。”

&esp;&esp;他以为这就是“爱”，但其实不是。

&esp;&esp;那天过后，闻致又派人时刻守着明琬，仿佛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似的。明琬并不像之前那样抗拒，每日平静地呆在自己房中写着什么。

&esp;&esp;小花曾对她说：“世子也并非生来就是这样的，他以前也曾是跋扈飞扬的少年，耀眼得不像话，经历了冷漠过后，才学会了冷漠。嫂子，你经历过出门买菜都不敢，一人一口口水就能将宣平侯府淹没的局面么？因为辩解无用，所以选择了缄默。”

&esp;&esp;他告诉明琬：“自雁回山归来后，世子不再轻易相信他人，总是将心思埋得很深，你是他这两年来唯一的温暖，若他表露出来有那么一点喜欢你，哪怕只是一点点……那也是他用了比常人更多的勇气才展现出来的。”

&esp;&esp;明琬相信小花说的是真的，只是她受够这种什么事都要小花或是丁管事转告的日子了。

&esp;&esp;阿娘还活着时曾说，若一个人真心爱你，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esp;&esp;明琬感受不到闻致，她觉得她离他很遥远，怎么都追不上。

&esp;&esp;“为了温暖他，我要被烧成灰烬了。”明琬这样回答小花。

&esp;&esp;十月，明琬与闻致成婚一年，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太多。

&esp;&esp;这日卯正，明琬去了一趟厨房，给下人们送了粥水，然后熬了药，去往闻致的房间。

&esp;&esp;闻致刚下榻，正在穿衣，见到她到来颇有些讶异，但仅是片刻，他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让小花先出去。

&esp;&esp;明琬将药汤搁在案几上，看着闻致一点点将衣裳穿戴齐整。

&esp;&esp;他没有任何怀疑，推着轮椅上前，动作自然地喝了药，一如当时治腿之初。

&esp;&esp;明琬忽然问道：“闻致，你以前亲我，是不是想要个孩子？但我亲你，不是因为孩子。”

&esp;&esp;闻致怔住，抬眼看她。

&esp;&esp;明琬垂着眼，而后深吸一口气，逆着窗外金色的晨曦走到闻致面前，没有任何征兆地俯身，放手

&esp;&esp;闻致的目光冷了下来。

&esp;&esp;他望着明琬的瞳仁，缱绻散去，低声问她：“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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