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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1页）

&esp;&esp;又过了许久，手术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付游猛地站起来，那一刻的心情太复杂了，根本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他看向坐在一旁的徐可舟，徐可舟依旧是双手紧扣，臂肘抵着膝盖，拇指重叠放在额头，通红的眼睛紧盯着地上的地板岿然不动，付游却能看到他胳膊上暴起的青筋。紧接着过了两三分钟又是一阵啼哭，很健康的哭声，两个声音此起彼伏，哭响了整个研究所，付游不由松了一口气。

&esp;&esp;一位女护士跑出来，脸上带着些欣喜，“两个男孩，非常健康。”

&esp;&esp;付游脸上也浮现了些笑意，徐可舟终于抬头看了眼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代表手术还没有结束。

&esp;&esp;“孕夫呢？”

&esp;&esp;她的笑意没了，“大出血，还在抢救。”

&esp;&esp;付游脸上也看不见笑了，温楚活着出手术室了才真的能松一口气。

&esp;&esp;又是一场揪心的等待，时间比刚才要长的多。护士把两个婴儿抱出来给徐可舟，徐可舟只看了一眼，他们越哭他反而越揪心，让护士抱走了。胎儿很健康，几乎是足月的，不需要放在保温箱里，付游从护士手里抱过来一个，皱巴巴的小孩还看不出来好看，但小拳头在半空中挥舞着十分有力，他看了眼徐可舟，后者直勾勾盯着手术室的灯，没有半点要看看婴儿的意思，付游只好先抱着跟护士去安置他们了。

&esp;&esp;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他的阿楚怎么还不出来？

&esp;&esp;手术灯灭了，已经有医生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了，可是温楚并没有被推出来。他们像是忽略了徐可舟的存在，一句话不说走远了，郑尘是后面出来的，他的脸色并不好看，不只是疲惫带来的。

&esp;&esp;他低着头摘口罩，不知道是不是不敢抬头看徐可舟，总之脑袋一直在低着，“你要有个心里准备……”

&esp;&esp;徐可舟看到手术室里有人推着车出来，温楚躺在上面闭着眼睛，他饱满的肚子已经干瘪下去，手上打着点滴，脸上毫无血色。

&esp;&esp;“脑供血不足。”郑尘开口，“出血情况大大出乎预料，出血速度太快，供养赶不上……”

&esp;&esp;徐可舟仿佛没有在听他说什么，他看着面如死灰的温楚，他的阿楚，静静躺在那里，没有半点生气。前一天他们还在讨论宝宝的名字，什么时候回国，婚礼在哪里办，可是现在他就不理自己了，静静的，一个人躺在属于他的世界里。

&esp;&esp;他又一次骗了自己。

&esp;&esp;他早就知道这么拖下去会多么危险，他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他清楚的，可是他骗自己一点都不难受，骗自己一点都不疼，还骗自己等他出来了就告诉他宝宝的名字。

&esp;&esp;推车的两人为难地看了郑尘一眼，郑尘让他们先把温楚安置到病房里。

&esp;&esp;徐可舟眼睛里一片阴翳，等了许久他才说了一句话，声音疲倦中带着几乎是撕裂的沙哑，“他什么时候能醒？”

&esp;&esp;郑尘摇头，“很难说，几天，几个月，几年，一辈子，都有可能。”

&esp;&esp;“醒过来情况也很难说。”他继续道，“脑部受损很严重，很可能会影响记忆力，行动能力，智力……这些谁也说不准。”

&esp;&esp;“没有办法了吗？”徐可舟问。

&esp;&esp;“对不起，我们……”郑尘很想说尽力了，但现在这个词显得那么单薄，这就是他们尽力的结果吗？

&esp;&esp;付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走廊里，他大概也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起来那天晚上跟温楚聊天的时候，自己问过他值不值得，作为一个男人甘愿被当做试验品也要怀孕，温楚是怎么回答的呢？

&esp;&esp;他说，他这一辈子只做个两个最重要也最正确的决定。

&esp;&esp;

&esp;&esp;两个孩子都长的很好，大概半个月的时候身上不再皱皱巴巴了，好看了许多。也许是温楚胎教做的很好的缘故，两个人白天都不太哭闹，只有饿了或是尿了会吼上两嗓子，平时总是用黑秋秋的眼睛好奇地瞪着，徐可舟拿奶瓶一逗，他们有时还会笑。

&esp;&esp;两个人生下来都是六斤左右的体重，弟弟稍轻一些，反而更闹。徐可舟无法想象十二斤的重量坠在温楚的肚子里是什么感受，但他竟然真的坚持了这么久。

&esp;&esp;“阿楚真棒。”他习惯性闭上了眼睛，手指摩挲着温楚的手背，每次好像一睁开眼温楚就能跟他一起醒了一样。

&esp;&esp;哥哥在他怀里睡着了，睡得很香，徐可舟轻手轻脚将他放下，为了方便照顾他们，房间里特意加了两个婴儿床。弟弟被郑尘抱走了，他总算有时间能陪陪他的温楚了。

&esp;&esp;“……当睡意慢慢把她偷走，她感觉到，一片绝对平静的波浪将她浸没。她闭上眼，漂进了睡乡，没有烦忧，一切都是清澈的，灿烂的，一切都同时来到了。”

&esp;&esp;徐可舟目光扫过最后一行文字，扣上了书放在床头，“又一个故事讲完了，阿楚是不是该睡醒了？”

&esp;&esp;病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动静，温楚依旧安详的闭上眼，他确实只是睡着了，做一场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的梦。房间里只有机器发出的轻微的滴滴声，还有窗外不时传来的鸟叫声，徐可舟拨开他额间的发，浅浅印了一个吻，声音轻柔，“没关系，太累了就好好休息休息。”

&esp;&esp;他又拿了一本书，翻开第一页念了起来，念了两行突然停下来了，“休息好了也不要忘了醒过来……”

&esp;&esp;在宝宝一个半月的时候，徐可舟给温楚办了出院，申请在家护理。研究所本来就是科研机构，和医院还有些不同，有时候宝宝哭起来整个走廊都能听得很清楚，虽然每个人都对于温楚的情况表示理解，但徐可舟依旧觉得过意不去。再者，家里空间更宽敞，环境也好，对于温楚的病情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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