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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第3页）

&esp;&esp;“过来。”雨化田悠闲地坐在主位上，在这肮脏而黑暗的牢笼之中，他浑身上下仍是那么干净——干净到令人发指！也让人害怕。他说完，便用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睛看着鸳鸯。鸳鸯像是受了什么蛊惑，又像是害怕到了极点，本能地服从他的命令。

&esp;&esp;她慢慢地走向雨化田，站在他面前，也忘记了行礼。雨化田修长而白皙的不见血色的五指弯曲着，用关节不紧不慢地敲着桌面。

&esp;&esp;“可知道那人犯了什么错？”雨化田好整以暇地问鸳鸯。鸳鸯已经不敢多看浑身是血的男人一眼。也许是因为疼痛，他已经昏死过了。整个房间里，静的只能听见鸳鸯的呼吸声，并且充斥着血腥和熟肉的味道，这一切都让人觉得窒息。

&esp;&esp;鸳鸯牙齿打颤，道：“……奴婢不知。”

&esp;&esp;雨化田呵呵一声冷笑，用眼神示意马进良。马进良便道：“鸳鸯姑娘，此人本是我们西厂的人，不过他背叛了督主。”

&esp;&esp;鸳鸯立即抬眼，哀求地看着雨化田。雨化田侧过脸，按下鸳鸯的身子，让她蹲在自己的身边，然后，他便可以坐在位置上俯视着鸳鸯。鸳鸯的眼神让雨化田想起狩猎时，即将被自己猎杀的小鹿。多么楚楚可怜。

&esp;&esp;他伸出手指在她的眼尾处摸索了一番，随后道：“受伤了？”

&esp;&esp;鸳鸯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雨化田的手便慢慢下移，隔着衣领摸上鸳鸯的脖子。

&esp;&esp;鸳鸯恍然大悟，她琢磨着解释：“大人……奴婢知错了。”

&esp;&esp;“何错之有？”雨化田居然开始为她辩解，“顾少棠拿着刀对着你的脖子，要杀了你。你没有武功，身边也没有人保护，为了活命，只能这么做。本督要是你，也会选择活命呀。”

&esp;&esp;这话却是将鸳鸯的所有解释都堵住了。

&esp;&esp;雨化田说完这句话却不理鸳鸯了，他道：“继续。”

&esp;&esp;话音一落，之前拷打那男人的锦衣卫便握拳道：“是！”他提起边上准备好的一桶水，然后直接从那男人的头上泼下去。水中还有冰块——在这样的天气找些雪水和冰块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男人很快就被冻醒了，而刑罚才刚刚开始……

&esp;&esp;雨化田忽然将鸳鸯抱到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那男人受罚，不让她躲避分毫。

&esp;&esp;眼见着那锦衣卫开始将那男人的眼珠子挖出来，鸳鸯再也受不住，一把推开雨化田，从他的怀里摔下来，然后抱着桌脚就开始呕吐……雨化田一挥衣袍，对马进良道：“带她出来。”

&esp;&esp;“是。”

&esp;&esp;马进良微微皱眉，有时候他觉得督主对鸳鸯姑娘很好，可有时候……马进良虽觉得鸳鸯带着顾少棠来西厂并不好，可是，面对这么狼狈的鸳鸯，他倒是觉得有些无奈了。他倒了一杯清茶给鸳鸯，道：“姑娘，漱漱口出去吧。”

&esp;&esp;鸳鸯浑身无力，可一听到能离开这里了，她竟是立即站了起来，虽然跌跌撞撞，却是迅速跑出了这里。马进良只得将水端到外面给鸳鸯。他刚离开牢狱，便见鸳鸯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正放声大哭。

&esp;&esp;而她身边正站在一脸不明所以的继学勇……继学勇对马进良挤眉弄眼，想问他鸳鸯到底是怎么了。马进良本想答话，只是很快就见到了雨化田的身影，行礼道：“大人。”

&esp;&esp;雨化田轻嗯了一声，瞥了一眼继学勇，道：“区区一个顾少棠，你居然让她进了西厂。哼。传出去了，岂不是我们西厂无人？”

&esp;&esp;继学勇本来就是来请罪的，可没想到雨化田先说了。他只得跪下，道：“督主饶命。”

&esp;&esp;“自己去领棍子。”雨化田淡淡地说了一声。可继学勇脸色却是白了，要是以往犯了什么错事，督主不会这样惩罚自己。这一顿棍子下来，只怕要一个月起不了床了！

&esp;&esp;雨化田走到马进良跟前，将他手里端着的水拿走，然后递到鸳鸯面前，道：“漱口，随本督回府。或者留在这里。”

&esp;&esp;鸳鸯愣了许久，也亏得雨化田居然有耐心。她慢慢地伸出手，接过水漱口。雨化田这才别开目光，然后转身离开。鸳鸯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想起他说的话，心中再是害怕，也只得跟上。

&esp;&esp;马进良轻叹了一声，又听继学勇在一边摸着光头，喃喃自语：“督主莫名其妙地抓了一个蒙着脸的江湖人，后来又莫名其妙地把人放了。那女贼抓了也被督主放了……现在怎么又惩罚我了。”

&esp;&esp;马进良从他身边经过，道：“今日可是鸳鸯姑娘拦下你的？”

&esp;&esp;继学勇一愣，随后想到，之前鸳鸯是有抱着自己的手臂拖延时间的。难道是……继学勇一拍自己的脑门，心里哀嚎，自己当时真的是想把鸳鸯一巴掌拍飞的！马进良难得福至心灵，居然一眼就看穿了继学勇的心思，对继学勇道：“鸳鸯姑娘若是出了个什么意外，就不是领棍子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esp;&esp;继学勇咽了一口唾沫，心道，自己还是乖乖去领罚吧。上次还玉势，被督主罚了，伤口还没好呢。没想到……这都什么倒霉事儿啊！尽往自己这里来！

&esp;&esp;追上雨化田后，他并没有让鸳鸯坐进自己的马车——因为他闻不得一丝异味。鸳鸯倒是庆幸的，此刻的她宁可走在外面冷冰冰的外面，也不愿意和他一起坐在马车之内。

&esp;&esp;回了厂督府，雨化田又让鸳鸯先去沐浴洗漱。

&esp;&esp;鸳鸯道了一声“遵命”立即回自己的屋里去了。

&esp;&esp;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鸳鸯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一般——这一个晚上经历的事情都太可怕了。先是顾少棠拿着刀逼迫自己去西厂，后来……后来的事情更是可怕。鸳鸯闭了闭眼睛，努力不去想它。可越是这样，那一幕幕画面就越发清晰！她想到以后的日子就要和雨化田这样的人绑到一起了，心里升起了一丝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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