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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第1页）

&esp;&esp;死心

&esp;&esp;年末大祭时，天授宫派宗陵天师前来大魏拜贺，太成帝十分高兴，在宣室殿接见了他。

&esp;&esp;宗陵天师是天授宫门下第一天师，极擅占筮之法与堪舆之术，且与太成帝有旧交。据传十七年前，谢黼尚未起事时，曾夜登须臾山，遇宗陵天师在此设坛打醮，宗陵天师为他卜了一卦，说他“亢龙盘渊，将有咎而后利。”

&esp;&esp;“咎”意为将有大祸，若能渡过此祸，则如盘龙出渊，一跃腾天，从此无往而不利。

&esp;&esp;不久后谢黼身中奇毒，大病一场，宗陵天师以符咒为他解毒，说他已成功渡劫出渊，此后谢黼果然无往而不利，扶摇直上，直至踏破洛阳，取魏灵帝而代之。

&esp;&esp;因此太成帝十分信任宗陵天师的本事，认为他肯来大魏拜贺，这是盛世将兴之兆。他请宗陵天师为自己堪选陵寝，又请他为自己占卜子嗣。

&esp;&esp;“天道将兴，必令明主有后，陛下无须心急，”宗陵天师捋着长髯，臂间拂尘一甩，指向夜空道，“箕斗烁于东北，翼轸亮于东南，此国脉有继之兆，陛下后宫的诸位娘娘中，应该已经有人有喜讯了，且为陛下长子。”

&esp;&esp;他说完这句话第二天，后宫传来消息，卫夫人被诊出身孕，已经有三个月。

&esp;&esp;太成帝大喜，深感宗陵天师道法神妙，当即为天授宫奉五千两香火，又大肆封赏卫家，并为谢及姒与卫三郎指婚。

&esp;&esp;夷陵卫氏是当年谢黼起事时笼络的世家之一，送了卫氏女与谢黼联姻，即如今的卫夫人。

&esp;&esp;论军功，卫氏的功劳比不过王杨崔三家，但太成帝已经登基，军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反而是怀上了皇长子的功劳，让卫氏出尽了风头。

&esp;&esp;卫夫人的父亲加封司空，并录尚书事。卫夫人本人被封为皇贵妃，地位仅次于杨皇后，就连卫三郎也凭此力压王六郎一头，最终赢得了迎娶佑宁公主的恩赐。

&esp;&esp;卫家喜上加喜，锦上添花，好不热闹，与之相比，崔缙的心简直掉进了冰窟窿里。

&esp;&esp;太成帝为卫三郎和谢及姒指婚的当夜，崔缙酩酊大醉地回到了崔家。

&esp;&esp;崔元振尚在河东郡未归，家中只有崔夫人主事，她正在灯下翻看年节礼册，忽听下人禀报说公子在门口摔下了马，忙起身去探看。

&esp;&esp;崔缙的样子十分狼狈，紫裘披风上滚了一圈土，胸前还被踩了两脚马蹄印。他玉冠歪斜地躺在自家门前，仰望着太成帝亲题的“星拱瑶枢”的匾额，又哭又笑。

&esp;&esp;崔夫人命人将他扶进屋，骂道：“年节大好的日子，你作出这幅浑态给谁看？若被陛下知道，恐要疑你心生不满。”

&esp;&esp;崔缙苦笑道：“陛下早知我与阿姒两情相悦，为何要一次次拆散我们？曾经的裴七郎也就罢了，他卫三郎算什么东西……难道在陛下心里，咱们崔家赫赫战功，竟连卫家都比不上吗？”

&esp;&esp;崔夫人气得给了他一巴掌，“我怎会生出你这个蠢东西！今上只有佑宁殿下这一个真心疼爱的女儿，她若不愿意，任凭裴家、卫家，哪怕是天上的神仙也别想娶！你娶不到她，只是因为她不想嫁给你！”

&esp;&esp;崔缙不信，前些日子他们还曾把酒言欢，“我与阿姒是自幼长大的情意，她怎会不想嫁我？”

&esp;&esp;崔夫人笑他十几年都看不透一个女人，“佑宁公主喜欢你，如同喜欢一件衣服，倘没有别人对比，她也就将就着穿戴了，一旦出现比你更好的选择——曾经的裴七郎，如今的卫三郎，她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esp;&esp;见他面上仍不服气，崔夫人问他：“你仔细想想，佑宁公主每次对你态度有所转圜，是不是都与嘉宁公主有关系？她那是喜欢你吗，分明是利用你与她皇姊斗气！她一向瞧不起嘉宁公主，又如何会瞧得上她的驸马？”

&esp;&esp;崔缙一愣，脸色慢慢变白，他欲替谢及姒辩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sp;&esp;崔夫人最后这句话，戳中了他心中长久潜藏的不安和疑虑。他与谢及姒一同长大，当然清楚她对谢及音的态度，小事上尚不肯让，处处要压谢及音一头，遑论人生大事。

&esp;&esp;第二天，崔缙前往千萼宫寻谢及姒，远远就听见秋千架下的笑声传出墙外。他没急着请见，默默站在墙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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