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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第1页）

&esp;&esp;要知道人在浪潮中，许多时候都没法子一身干净，就算他从来不曾真的参与党争，但他的身份就注定避免不了新臣一派自发以他为首。只要他还在，那就是汹汹风浪中的一盏长明灯，曜曜灯光只要还亮着，就足够拉拢众多需要在凛寒中寻求庇护的人。

&esp;&esp;皇帝愿意给他一条安稳平坦的退路，他没理由不走。

&esp;&esp;封鞅颔首应了个是，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合懿，她正朝他笑着，婉婉眉眼弯成一道明亮地月牙儿。

&esp;&esp;合懿此回来本是为瞧瞧皇帝，玺儿夭折到现在快四个月了，男人的悲痛大抵都是内敛的，她此前只听封鞅说过皇上偶尔会失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但现下看他，好似也真的不需要别人的慰藉，她便不想去触他的伤口，索性闭口未提。

&esp;&esp;她让松青把食盒拿过来，里头不光有昨儿买的糖葫芦，还有几样小厨房做的吃食，一并拿出来放在案几上，看得出来是有一番心意在里头的。

&esp;&esp;“前儿个上元节，换你在宫里我在外头，所以我也给你带礼物了。”她说着把包的严严实实的牛皮纸袋往那边推了推。

&esp;&esp;皇帝闻言拨开袋口往里瞧了一眼，直说她小气得很，“咱俩都是大人了，你能不能送点正经的、我能瞧得上眼的东西来。”

&esp;&esp;瞧不上？合懿秀眉一拧，“这怎么就不正经了，我是觉得其他的东西都俗气，你看不上那是你自己的问题，可不赖我的礼物”

&esp;&esp;就是说东西好得很，是他这人俗气！皇帝嗒然一笑，又看了看封鞅，估摸着在阿姐眼里，除了“神仙”似得太傅，其他人大概都是凡夫俗子吧！

&esp;&esp;这么一想，还是算了，不跟她一般计较。

&esp;&esp;他把案几上的牛皮纸袋拿起来扬了扬还是放下，真心觉得当着人前吃糖葫芦太过有损威严，招呼常宁过来，吩咐道：“把这送去褚慧宫，就说是长公主的一片心意。”

&esp;&esp;褚慧宫那是瑜美人的地方呀，孕妇爱吃酸甜口的东西，宫里纵然什么都有，却就没有糖葫芦，他还真是会找地方。

&esp;&esp;但这小玩意拿去送骞瑜，合懿到底觉得不太好意思，还没等她拦一栏，一边的封鞅倒先出言道：“娘娘如今身怀龙嗣，饮食方面更需得多加注意，这吃食到底是宫外的东西，比不得御膳房的精细，依臣看，还是不宜贸然送过去为好。”

&esp;&esp;皇帝被他提醒这么一句顿时还有些进退不是了，合懿也没弄明白，昨晚上他不是还问过她为何不吃吗，都是怀孕，为何她就能吃得，骞瑜就吃不得？

&esp;&esp;封鞅也知这举动突兀，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糖葫芦到了骞瑜手上，若是吃出个什么好歹，合懿又该如何是好？辩解的法子自然多得是，但皇上如今已经没了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再出什么问题，无论能不能查明与合懿无关，恐怕都难免心生芥蒂。

&esp;&esp;合懿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附和着打圆场，“世卿想得周到，况且瑜美人有喜以来我还没正式送过她什么，初次送礼只送过去个糖葫芦我也不好意思的很，别了吧。”

&esp;&esp;这夫妻俩一唱一和的模样看得皇帝倏忽挑一挑眉，但也未曾多说，便就顺着她的话把这厢揭过了。

&esp;&esp;三个人又闲聊半会儿，合懿也不好过多打扰皇帝，偏过头瞧着外头暖阳正好，临时起意想去栖梧宫看看皇后，便问他，“云贞近来可好，上回在宜华山她说要教我一种酿果酒的法子呢，可惜尽萦损

&esp;&esp;栖梧宫的大门已有几个月未曾打开过，朱漆的门框像把两块厚实的木板牢牢钳在了一起，构成一座封墓石，将门里门外隔成了阴阳两世。

&esp;&esp;合懿站在门前，亲眼看着常宁带人打开禁锢的铁锁，一边两个人缓缓推开厚重的朱门，入目所及仍是一派雕梁画栋的辉煌，但那辉煌中透出股暮霭沉沉地颓败，耀耀暖阳也驱不散，像一颗顶上繁茂，根底却已经开始腐烂的树木，只中看不中用了。

&esp;&esp;皇帝已不愿再踏足这里，男人的心一旦坚若磐石，那么任凭女人再多绝望的哭喊也无济于事。

&esp;&esp;绝情是真绝情，但失望又何尝不是真的失望。

&esp;&esp;少年成夫妻，大婚时两个人携手走过东宫的玉阶台，登基大典上又一同站在朝仪门前受百官跪拜，是日同风万里溶溶，那天地同辉的荣耀只可能属于帝后。

&esp;&esp;他或许没有当她是心爱的女人，但他从来当她是皇后的不二人选。

&esp;&esp;合懿将他的失望尽收眼底，却美人笼

&esp;&esp;常宁回长信殿传话时封鞅也在，见合懿没有一道回来便立时向皇帝告退准备出宫回府去了。

&esp;&esp;出长信殿往南过英成宫广场，向西进夹道，路上还要再拐三个弯儿跨过两道朱漆槛才能到内宫门，途中有齐整的禁军来回巡逻，不出两百步必然会遇上一批，宫禁森严向来如此。

&esp;&esp;可就是如此森严的宫禁，没禁住某些胆大包天的叛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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