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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节（第2页）

&esp;&esp;是辛苦，不过照顾孩子们并不是最累的，为难得是每天都要无数遍地回答他们的问题：林老师去哪儿了？我们好想林老师，他也想我们吗？

&esp;&esp;林奢译问：“魏老师的腿伤好些了吗？”

&esp;&esp;宗姝摇头：“还不能长时间的走路。”

&esp;&esp;但赶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似乎除了魏佳，再没人能安抚得了一群望眼欲穿的小可怜们了。偏生他们还很懂事和乖巧，不吵不闹，只是每每揉红了眼睛，哭腔地小声问：“如果我们听话，林老师就会回来吗？”

&esp;&esp;会吗？

&esp;&esp;宗姝也说不准。

&esp;&esp;离开教室，林奢译绕过了院里的小操场，去到了坐落后排的办公楼。他难得有些紧张，走进了那件挂牌“调查组”的房间，里面的人会还给他一个清白。

&esp;&esp;等待的间隙，宗姝有些莫名的焦躁。

&esp;&esp;她原地转了几圈，多走了几步路，也朝着空无一人的办公楼望去。她给魏佳打了个电话，魏佳问她调查的结果怎么样了，宗姝叹气说：“我还没看见院长和他出来。”

&esp;&esp;她已经从魏佳那里得知了她受伤请假的真相：寒冬刮风的夜晚，魏佳走路时不留神踩住了结冰的水滩，摔倒在了路边。当时整条街上空荡荡的，再没

&esp;&esp;林奢译想把指缝里的血渣洗掉。

&esp;&esp;拧开了水龙头的最大水流，他在冰冷的水里搓洗着手指。一直搓到指腹发红，膨胀地，像绷不住会突然炸开的气球。病态苍白的皮肤下，血管如同一条条殷红的栓绳，被尽数笼络到了手腕处，在腕间打上了死结。

&esp;&esp;冷水四溅，水越凉，那绳结仿若愈发收得紧，直到血色蜿蜒而上，攀上手臂，开始寸寸吞噬起青色的筋络……目之所及处，直到林奢译的视野里也被覆盖上了一层血红色。

&esp;&esp;鲜艳的红，晃动错位的重影。

&esp;&esp;抽离，无法自控的失重感。

&esp;&esp;一呼一吸间，周遭的空气似乎也被挤占了。

&esp;&esp;林奢译感觉呼吸渐渐困难起来，间或的缺氧，又像是大脑同样被吞噬殆尽，神经断绝了的停滞。他的思维在水中飘散，会沦为溺水的窒息……

&esp;&esp;林奢译猛然从水盆中抬起了头。

&esp;&esp;他站不稳，踉跄地扣紧了洗手台的边缘。从水龙头里持续涌出的冷水，把他从头到尾淋了个湿透。他的身体冻僵麻木了，感知不到温度，于是在他急促的大口呼吸中，更多冰冷的水渍侵入到了他的肺腑，继续灼烧着他的心。

&esp;&esp;林奢译分辨不出来，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esp;&esp;他甚至于不知道是他把自个埋进了水里，还是他爸嫌恶地将他拖进浴室，把他的头按进了水里。是他爸吧，因为林奢译在镜子里窥见了他醉醺醺的爸爸，那一对因常年酗酒而浑浊的眼珠，饱含恶意地落在他的身上。

&esp;&esp;他爸嘲笑地说：儿子，你是哪里来的儿子？

&esp;&esp;不过是诞生于祝沁澜荒诞的幻想里，生来不受期待的诅咒。

&esp;&esp;不该存在的儿子，不配存在于世。

&esp;&esp;他爸的身形魁梧，单手就能掐紧他的脖子，按进冷水里浸透一遍，在热气氤氲，缭绕，隔绝现实的浴室里，他还能被滚烫的热水卷起一层皮。待被扔在地上时，单薄的身体不自觉地蜷缩着，只剩下了神经质的抽动。

&esp;&esp;五感麻木，唯有嘴巴机械地一张一合。

&esp;&esp;隔着一面浑浊的镜子，林奢译听见了自己气若游丝的声音，问：“为什么、不淹死我？”

&esp;&esp;他爸冷漠地说：“你也不配得到解脱。”

&esp;&esp;视线一晃，镜子里映出了一片落日后的黄昏。

&esp;&esp;晦暗冗长的光影中，有个披散长发，被血濡湿衣服的女人，她的脚边是刚倒下，被扎得烂碎的尸体，她的手里还攥着滴血的刀，摇晃着，她叽里咕噜地笑，嘴里念念有词。

&esp;&esp;她低着头在寻找什么。

&esp;&esp;发现了。

&esp;&esp;她从餐桌底下找到了目睹了一切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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