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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第2页）

&esp;&esp;“把头抬起来。”女子的声音平和无起伏，没有了厉和怒。

&esp;&esp;李慕听话抬首，便触上了她携帕为他拭脸的细软素指。

&esp;&esp;屋里没有点灯，中秋的满月银辉从窗户撒入，笼在两人身上。

&esp;&esp;“明年中秋，月色会不会更好些？”裴朝露问。

&esp;&esp;“会的。”

&esp;&esp;“那、我盼着，且等一等。”

&esp;&esp;皓月当空，流霜一色。

&esp;&esp;山中寺里，当真脱了凡尘，入了幻境。

&esp;&esp;然长安皇城，巍巍宫墙中，自两年前帝都失守，今日君臣得以重聚，推杯换盏中，浓云时聚时散，月华明灭中，诸人各怀心思。

&esp;&esp;这样团圆又鼎盛的时候，偏偏夺得长安，立下头功的齐王殿下，却命不久矣。齐王府中前两日更是备下了金丝楠木的棺椁，既作冲喜，又作准备。

&esp;&esp;本来西北道诸高门，尚且怀着观望之态，只是这日里连着穆婕妤都前往了洛阳，想来齐王殿下当真大势已去。

&esp;&esp;一时间，诸门皆怏怏，只在君主面前强撑精神。

&esp;&esp;而太子一派，自是品貌端严，觥筹交错中意气风发。

&esp;&esp;御座之上的帝王，隐在十二冕旒后的容色并不为群臣所看清，只有苏贵妃悄声轻言的一点话语，让他露出两分真实的笑意。

&esp;&esp;无他，苏贵妃不过是同往年一样，请求早些退场。

&esp;&esp;她需回去自己殿里，为天子素手做羹汤。

&esp;&esp;共享中秋团圆的欢喜。

&esp;&esp;一年一岁，年年岁岁，她都不敢忘记。

&esp;&esp;旧识&esp;本宫没有心软。

&esp;&esp;飞霜殿偏阁的小厨房内，食材已经一应备好。

&esp;&esp;李济安最爱一道“浑羊殁忽”，实乃一只烤鹅，但为了保证鹅肉肥嫩，烹制时，遂用羊肉裹包，待羊肉烤熟，里面的鹅肉也熟了。再配以剔骨的蟹肉细卷、鸡丝作浇头，便鲜美异常，又比寻常炙烤之物好克化。

&esp;&esp;难得的是这菜除了费些功夫，步骤不难，这些年里苏贵妃便也时常择了此菜奉给御前。

&esp;&esp;洗净的鹅，空腹的羊，蟹肉细卷、鸡丝，各式作料，皆整齐搁在案上。并不需要她自己提前备下，她也没有备下的机会。

&esp;&esp;苏贵妃立在灶台边，看了眼，转入偏阁换了身司膳局提前为她备下的窄袖束腰裙衫，两条玉藕般的臂膀露出小臂一截，臂上腕间已经退尽钏镯戒指，说来自是为了方便烹肴。

&esp;&esp;她拎着已经腌入味的白鹅，小心地将它塞入羊腹中，目光落在自己半寸长的小指甲上。须臾手心向上瞧了瞧，这指甲倒是可以盛些粉末，可是没有合盖啊。

&esp;&esp;她扯着嘴角笑了笑，这样的念头初入宫的几年常有，后来试了几回知道没可能，便也不再浪费心力。

&esp;&esp;近些日子，却又不知为何重新起了这念头。

&esp;&esp;她顿了片刻，敛了神思继续手中的活计。

&esp;&esp;虽是设在殿中的厨房，然侍奉灶台的宫人并不少，便是除去专门采购、宰杀的外房宫人，光是看火，作料，配菜等人，亦有二三十人。

&esp;&esp;可谓众目睽睽。

&esp;&esp;见证贵妃的贤良淑德，见证帝妃的恩爱和睦。

&esp;&esp;自然，苏贵妃更清楚，还有旁的作用。

&esp;&esp;蓦然间，她想起阴萧若那只镯子，当真是个好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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