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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如姒可不比原主的好性子,脸上的笑意敛了去,便灼灼直视双蝉。
&esp;&esp;双蝉心里突地一跳,忽然觉得大姑娘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福了福:“大姑娘便这样过去吧,老爷和夫人都等着呢。”
&esp;&esp;采菀心里一紧,这套衣服是如姒最好的料子做的,头上的玉梳也价值不菲,前世的时候为了这个没少起风波,如今还赶紧换了好。忙上前一步,陪笑道:“双蝉姐姐且到堂屋喝口茶,大姑娘更衣甚快的。”
&esp;&esp;如姒却一摆手:“没事,咱们这就过去,哪里好叫老爷和太太等着呢。”
&esp;&esp;采菀略有不安,却只好跟了上去。
&esp;&esp;如今住在瑞宁居的厢房,到正房请安不过几步路,片刻之间也就到了。还没进门便听到里头说笑的声音,正是是父亲濮雒的声音:“……哈哈,姝儿不许这般淘气……”
&esp;&esp;双蝉走在前头,当先打起帘子,向内禀报:“老爷,太太,大姑娘来了。”
&esp;&esp;屋里的说笑声便顿了顿,如姒含笑进门,也顺着双蝉的话音:“给老爷、太太请安。”
&esp;&esp;濮雒与池氏正并肩坐在榻上,如姒的两个继妹如妍如姝一左一右立在旁边,一家四口脸上笑意犹在,见到如姒进门,气氛便淡了些。
&esp;&esp;☆、物是人已非
&esp;&esp;濮雒轻轻咳嗽了一声,将些许的不自然掩盖了去:“如姒,你身体休养的怎么样了?”
&esp;&esp;如姒见如妍和如姝分立在濮雒和池氏身旁,并没有什么跟自己这个大姐姐行礼的意思,唇角不由勾了勾:“我好了许多,只是也不见两位妹妹过来看我打招呼,就寂寞了些。”
&esp;&esp;池氏颇有些愕然,不过一时还没想到如姒就是个讽刺的意思,反而因着她原本的懦弱与柔顺,只以为是字面上的奉承,顺口接道:“大姑娘这病里头还爱撒娇了,如妍如姝,快去给你们大姐姐问安。”
&esp;&esp;如妍淡淡哼了一声,如姝倒是笑的娇俏,两人都叫了一声姐姐。
&esp;&esp;如姒便自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有意无意地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鬓边,如姝的目光便被带了过去:“咦,这发梳倒是没见姐姐戴过,给我看看成不成?”
&esp;&esp;采菀站在如姒身后,此刻便低下了头,好不让人看见自己眼睛里的厌恶。如姝的容貌比如妍更加娇美,因为年纪小,也更爱撒娇。但她在前世当中,就用这样的口气不知道说了多少厚颜无耻的话。
&esp;&esp;例如:姐夫,你扶我一下不行么?
&esp;&esp;又或者:姐姐你母亲也是我母亲,既然都是姐妹,那她的嫁妆我为什么就不能分一份?
&esp;&esp;此刻如姒头上戴着的那青玉梳长只两寸,玉质颇为温润,梳柄当中嵌着一颗大东珠,这样的珠子通常都是有些瑕疵,做不成珠钗,才会剖开镶嵌,但这嵌着的半珠却是光润浑圆,流采莹莹。珠旁精雕了水纹波动,远看只觉简单大方,近观便知巧妙别致。
&esp;&esp;这是燕徖的礼物,出自京中最有名的珠宝铺子玲珑阁,价值百金。前世的时候为了这柄梳子,如姒没少受委屈。
&esp;&esp;采菀还记得,当时三小姐如姝赏玩了一会,便用惯常的娇嗔口气笑道:“姐姐的好东西真多,得了也不告诉妹妹一声!吃独食,不跟大姐姐好了!”
&esp;&esp;这般甜糯耍赖的亲密语气,仿佛是耳鬓厮磨惯了的嫡亲姐妹,柔顺惯了的如姒却好生尴尬,不知该如何接话。
&esp;&esp;濮雒原本笑意满满,看着如姒拿着玉梳进退两难的样子,脸色便又沉了下来:“你做大姐姐的,这个时候应当如何还不知道么?”
&esp;&esp;池氏却接过话:“如姝别胡闹,这是你大姐姐的私房。你还敢惦记伯府来的东西不成?这样子叫人如何看的起?”
&esp;&esp;三言两语之间,若是如姒不将这玉梳给了如姝,便是伯府看不起人了。当时,如姒想着这是亲舅舅燕徖的一份心意,并没有给如姝。然而之后每番见面,这柄玉梳都会被如姝夸了又夸,即使如姒没佩戴着也会被提到。最终濮雒发了话,玉梳便被如姝“借”了去。
&esp;&esp;直到如姒被石仁琅辜负休弃之后,如姒才发现石仁琅斯文忠孝的伪君子面皮之下诸多红粉知己当中,已经嫁人的如姝也赫然在列。
&esp;&esp;被如姒发现的如姝只甜甜一笑:“姐姐既然已经叫姐夫厌弃了,还操这份闲心做什么?对了,当年有柄梳子忘了还给姐姐,其实你也用不上了,连男人都留不住,还是剪了烦恼丝做姑子倒清静些罢!”
&esp;&esp;“啪”的一声脆响,梳子在碎石路上一摔三段,玉碎珠残。
&esp;&esp;“大姐姐这梳子真好看!”如姝甜美的声音将采菀的思绪拉回来,后半句话便如前世一样,“姐姐的好东西真多,得了也不告诉妹妹一声……”
&esp;&esp;“如姝,”如姒截口笑道,“姐姐的好东西哪里有你多,你腰上这条结成篆体燕字的黄玉绦子,也好特别的很。”
&esp;&esp;采菀心里一震,顺着如姒的话一同向如姝望过去。茜色桃花上襦,鹅黄六幅月华裙,因为年纪小,所以梳了双鬟髻,用金丝穿着细碎的粉晶珠子缠在发髻上,腰间也挂着一条粉色丝绦,当中有个黄玉福字扣,下头打的如意结精美繁复,识字不多的采菀若不是经历了前世今生,已经知道那是来自于原配太太燕微的嫁妆,是断然认不出这个篆字的“燕”。
&esp;&esp;这一瞬间房里的气氛便稍微凝了些。濮雒、池氏和如妍先是本能地也看了一眼如姝腰间的黄玉和丝绦,随即又望向了笑吟吟、只作不知的如姒。
&esp;&esp;如姒扬起秀丽清华的脸庞望向濮雒:“这绦子的丝线虽然未必是最顶级的上品,但打出来的这个燕字却真是精巧。老爷是两榜进士,清名满天下的翰林,也觉得这个字不错吧?”
&esp;&esp;正如采菀所知,如姒的生母燕微虽然是伯府的庶女,但因为嫁给这个有多年书香清名的濮家,桓宁伯府还是大大方方给了价值差不多一万两的嫁妆。
&esp;&esp;濮雒多年来一直都在翰林院这个清水衙门,而今上襄帝善战好武,自登基以来只重用实务之臣,整顿农耕军备、漕运商贸,从不吟诗编书,更不召翰林学士到御书房伴驾。因而濮雒为官多年,却毫无什么俸禄之外的进项。
&esp;&esp;但是所谓“君子行则鸣佩玉”,焚香抚琴,古书名画,讲究风雅是很不便宜的。撑起这个书香门八月桂花开
&esp;&esp;“如姒这话倒也有理。”濮雒素来是个只知道伸手拿钱扮风雅,不问人间柴米盐的主,蔺澄月来的时候虽然面子上有些不好看的,但主要的矛头还是在池氏身上,他自己并没有觉得怎样打脸。更何况打脸了又怎么样,形势比人强。燕家简在帝心,仕途正好,人人皆知。
&esp;&esp;如姒看着濮雒笑了笑,“即便是不能亲近太多得了助益,却也不能得罪伯府,失礼于人,您说是不是?”
&esp;&esp;濮雒虽然心下也有些许诧异于今日如姒说话竟然这样老练,但他对温顺柔默的如姒向来不关心,他甚至都不太清楚自己这个嫡长女如果长篇大论的说话,是个什么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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