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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第2页）

&esp;&esp;不过她背后的女官群也是个利益整体，中官斗法，那就各看各的关系了！

&esp;&esp;万贞看着他，突然展颜一笑，道：“这就是了，咱们同是宫中的人，彼此知根知底，只要不死，谁又能保自己就一定稳占上风呢？出来办差，自然是有利共赢，有富同享才对。”

&esp;&esp;她脚边还趴着被整得烂泥似的康友贵，不笑还好，这一笑康恩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大热天的竟哆啰啰的打了个寒战，一时竟说不话来。

&esp;&esp;万贞不管这叔侄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将桌上的账册卷起往外走，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外面那个林五，我不管他的账是怎么回事，你自去把钱付清，休得再让他找上厂里来闹！”

&esp;&esp;单论品阶，康恩比万贞还高点，且万贞只顾着在宫外搜寻回家的线索和奇人奇事，把事务都推给康恩处理，低头哄他是常事；可现在万贞这么粗暴直接的一顿打，真是打得他们脾气全无，康恩竟然不知不觉的用下属的语气回答：“知道了。”

&esp;&esp;康家叔侄万贞出于大局考虑放过了，李账房和几个帮凶她却是一个都没放过，直接就让小福出面绑了送去了京兆府。而后又几名军余里找了愿意过来做管库的人，将库房加固修缮，重新换锁，将账房、库房都完全掌握在了自己手上。

&esp;&esp;钱和账都被万贞拿住了，康家叔侄完全变成了下面跑腿办事的掌柜，有心不干吧！万贞手里缺人，又哪肯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

&esp;&esp;喧喧嚷嚷的端午过去了，皇帝后宫那边的消息也传了过来，据说射柳盛会那天，周贵妃抱着皇子看热闹，太过入神，撞到了乳母，皇长子松手掉了下去。幸亏旁边的尚宫女官樊芝眼疾手快，将皇长子接住了，才没有酿成大祸。

&esp;&esp;正统皇帝大怒，当场命人将乳母拖下去杖责，斥责周贵妃为母失职，不能尽心照料皇子，因把皇长子交给了钱皇后养育，而后又论功赏赐，封樊芝为妃，定号为“顺”。

&esp;&esp;仁寿宫里对皇帝充满向往的宫女们，都羡慕樊顺妃的好运，又懊恼自己没有这样的机会，私下议论纷纷。

&esp;&esp;万贞听到这些流言，暗里摇头。周贵妃为了显耀而去参加射柳盛会，却连能令她显耀的根本都失去了，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

&esp;&esp;但对于周贵妃这种简直是为了宫斗而生的女子来说，也许母子亲情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esp;&esp;万贞对于周贵妃的遭遇不以为然，只是有些担心小皇子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不利影响。不过这点担心，也很快就消失了——钱皇后抱养皇长子后的天涯何处不相逢

&esp;&esp;孙太后能不插手皇长子的养育，已经让钱皇后心满意足，只在她没带人来请安时，才派人去探望，这都不叫事。钱皇后满口答应，放下心思和重庆公主一起陪孙太后说笑。

&esp;&esp;孙太后平日虽然有无数近侍命妇奉承，日子也过得开心，但这种开心跟至亲骨肉间的温情终究还是不同的，直到将近饭食才让皇后离开。

&esp;&esp;小皇子一直倚着万贞不放，皇后离开的时候都趴在万贞怀里睡着了。钱皇后有些惊奇，接过睡熟的小皇子后，对万贞笑了笑，道：“既然小爷喜欢亲近你，你平日下差有空暇，不妨常来坤宁宫陪陪小爷。”

&esp;&esp;万贞垂首行礼，回答：“奴听凭太后娘娘吩咐。”

&esp;&esp;钱皇后也就是随口一说，万贞不应，她就在侍从的拥簇下走了。

&esp;&esp;可能是为了让孙太后放心，钱皇后抱养小皇子后，隔天就会主动带着重庆公主和小皇子过来给太后请安，连带着正统皇帝来仁寿宫的次数，都比以往多。仁寿宫倒是比以前要热闹些，许多想接近皇帝一步登天的小宫女都春心萌动，在服饰上猛下功夫，叫万贞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粉红黛白，三千佳丽争奇斗艳。

&esp;&esp;万贞除了奉太后之命陪同小皇子，从不往帝后那边凑，在这种浮躁的环境里倒是显出了异于常人的稳重，越发让孙太后另眼相看，虽然没有给她升官，却时常让身边的女官办事时把她带在身边。

&esp;&esp;其中万贞也见过来仁寿宫给孙太后和贤太妃吴氏送节礼的陈表，后者上次从她这里拿了钱后，果然请了个老秀才教他读书。渐渐地在万贞面前，竟然不再阴阳怪气，开始交往正常化起来了，居然会趁万贞处理新南厂事务之余跑来讨主意：“贞儿，王妃身子骨重，想挑个内侍协理内务，你觉得我去好还是不去好？”

&esp;&esp;万贞不关心王府的事，如何能替他出主意，无奈的道：“我都不知道郕王府有些什么人，哪知你去好还是不去好？”

&esp;&esp;陈表笑道：“我和你说，你不就知道了？”

&esp;&esp;他去郕王府近一年，别的不说，王府的人事关系倒是摸得一清二楚：这位郕王，是当今的亲兄弟，生母是吴贤太妃。宣庙只有二子，又没有争储一类的风波，这兄弟俩感情倒是挺好。以至于郕王及冠多年，早该就藩，却因为皇帝没有下旨而拖了下来。

&esp;&esp;郕王娶王妃汪氏，侧妃杭氏，另有侍妾六人。除了汪王妃现在有孕，还没有子女，后院之事说来也算简单。汪王妃怀孕的胎相不好，需要养胎，杭氏又自忖无能，不敢独管内务，便只能从侍从中选取得力人手来协助。

&esp;&esp;陈表平日做事勤勉，汪王妃有意选他，但郕王身边的宦官高平觉得这是件美差，有意相争，陈表心里便有些拿不准。

&esp;&esp;万贞奇道：“王府不是有长史管事吗？内院还有什么事？”

&esp;&esp;陈表哈哈大笑：“傻话，长史掌仪卫王驾，政务朝议，藩地属务，宗亲往来，已经忙得不可开交。王府那些私库商事，姻亲勋贵一类的事哪里管得过来？凡是王爷身边的大太监舒良不管的事，都归在内务一边，也很不少……而且高平之所以想跟我争这差事，是想谋小主子身边将来的位置。”

&esp;&esp;万贞明白了，郕王妃若是生子，既嫡且长，那是无可置疑的郕王世子。高平想挤到王妃身边去，其实是看中了将来，这是个长远的打算。但万贞却直撇嘴，道：“你要是也想图郕王世子身边的位置，那我劝你早早死了这条心，老老实实地读书学厨去罢！”

&esp;&esp;陈表有些不服：“你看，皇爷身边的秉笔大太监王公公，王爷身边舒公公，都是因为自小服侍他们，才水涨船高，有如今的地位，我怎么就不能图以后了？”

&esp;&esp;万贞嘿然一笑：“人家那是有基础，由着主上指派的。你呢，到郕王府不过年余，就算这一时争赢了高平，根基也不够人家推几下的。再实在点的说，郕王妃既然怀相不好，这其中风险就很大，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高平或许能仗着服侍郕王十几年的情分脱身，你就未必了！”

&esp;&esp;陈表叹了口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总有些不甘心。”

&esp;&esp;万贞笑了笑，沉吟着道：“郕王现在也不过二十来岁，王妃刚得头胎，世子什么的，我看你还是不要想太多，先读好书再说。”

&esp;&esp;陈表读书有了点儿进步，这种明显获得了以前不知道的知识的快感，很容易提高人学习的兴趣。陈表从一开始的被逼着读书，到现在自己想多读些书，心理有了转变，倒不急着一时半刻的跟高平争长短了。万贞的建议他也接受，点了点头，忽然又问：“贞儿，你是不是还在找像藏地来的了性禅师那样的有道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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