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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2页）

&esp;&esp;“今日，奴在外头碰巧见着公府的人了，不清楚他今日该不该当值，见到他时，他一个人驾着牛车在那哭‘吾道穷矣’硬是说无路可走，他要大哭，奴觉得很怪异，所以跟郎君说一声。”

&esp;&esp;“阮嗣宗？”桓行简终于抬头，“你几时见的他？”

&esp;&esp;宝婴忙道：“奴不知道他叫什么，公府见过，人很怪。就是还没上山，在山脚碰到的他。”

&esp;&esp;“那就是他了。”桓行简心底越发不快，笔一搁，准备让人看看阮籍在不在公府。

&esp;&esp;宝婴还有件最要紧的没说，一伸脖子：“奴还有一事，带姜姑娘回来时，碰到了要上山的朱兰奴。她阴阳怪气的，但听那语气分明是知道夫人陵园的事，北邙山这个时候人很少，她这么快闻风而动，奴怕这其间别有什么关窍。”

&esp;&esp;竞折腰（13）

&esp;&esp;桓行简脸上微讶，随即，不急不躁地起了身，赞赏地对宝婴一点头：“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esp;&esp;踱步下阶，天色晴明，有微薄的云如瓷釉般温润可爱，他目视片刻，复掉头进来拿了册《汉书》。

&esp;&esp;各个值房秩序井然，桓行简径自拦下匆匆出来似要去公干的小吏：“阮嗣宗在吗？”

&esp;&esp;“今日没来。”

&esp;&esp;“另找人去他家里请。”

&esp;&esp;小吏面有难色：“从事中郎时常醉酒，属下怕请不来。”

&esp;&esp;桓行简冷笑：“那就多带几个人，请不来，抬能抬来吗？带舆车过去。”

&esp;&esp;见明公神色不豫，小吏哪敢再耽搁赶紧跑去准备。一行人到了阮籍家中，他人不在，小吏急的问他家中人：

&esp;&esp;“我奉大将军之命而来！”

&esp;&esp;大将军又怎么样，家仆也一副懒散模样，磨磨唧唧把人带到一家酒庐，手一指：“呶，我家郎君在里头呢。”

&esp;&esp;酒垆不大，门口酒旗迎风而展，里头小娘子生得容颜美丽，鬓发光洁不乱，是个很麻利的人。

&esp;&esp;此刻，生意正忙，噼里啪啦将算盘打得熟极而流，她夫君则挂着一脸的笑穿梭于客人中间寒暄。小吏抬脚进来，左看右看，也不没瞧见从事中郎他人在哪里，倒是酒香、卤菜香混着妇人的一点胭脂味道很微妙。

&esp;&esp;小吏深吸口气，还没问话，眼见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朝一个方向去了，他茫然回首：

&esp;&esp;桓行简寻常装束，但还是惹人注目，他这样出身的贵胄子弟是罕有往市井里来的。小吏一惊，忙不迭要上前见礼，桓行简微微一笑，扬手制止了。

&esp;&esp;他看到了阮籍，不在别处，在小娘子脚边正呼呼大睡，那神情舒展，好似做了个十分甜美的好梦。

&esp;&esp;小娘子见桓行简气度不凡，轻轻拿脚拨了拨阮籍，一抬腿，笑意盈盈出来待客。一面抹桌子，一面问点什么酒菜。桓行简当真在她相引下坐在了临窗的位置，呷了两口不知什么名目的酒，喉间发涩，看了阮籍半刻，照例呼呼大睡不起。

&esp;&esp;这小娘子看模样，分明是嫁过人的，很快，桓行简发觉她夫君竟也在场，就这么毫不在意地由着阮籍在脚旁酣睡。

&esp;&esp;果然坦荡，桓行简噙笑走过来，一脚踢在阮籍身上，阮籍哼哼两声，翻个身，继续以手作枕睡他的觉。

&esp;&esp;小吏看在眼里，急得不行，忙蹲下来趴在他耳朵那大声说：“郎君来了！”

&esp;&esp;如此，喊了几声，把店里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阮籍终于半睁了惺忪的眼，一张嘴，酒气熏天：

&esp;&esp;“何事？”

&esp;&esp;“大将军亲自来找你啦！”小吏压着声音，冲他挤眉弄眼，阮籍慢吞吞坐起来同桓行简那双淡漠的眼对上，这边小吏细心地替他掸了掸衣裳，暗道这官仪不整的，大将军看了，必恼火才是。

&esp;&esp;阮籍跟小娘子一拱手道别，随桓行简出来，脑袋如坠铅，又沉又痛，半晌都是昏的。

&esp;&esp;看他站都站不稳，桓行简蹙眉，让人扶他回就在隔壁不远的家中。

&esp;&esp;家里人不认得桓行简，暗自打量，阮籍的夫人似乎窥出什么苗头，不避外男，过来施礼道谢。

&esp;&esp;檐下设有一榻，阮籍被架到了上头。旁边，另有他写到一半的诗歌凌乱扔在小案上，倚着栏杆里冒上来的丛丛兰草。

&esp;&esp;桓行简走过来，随手拈起来他所作的《大人先生传》略略一读，很快丢还远处：“神仙飘渺，不若人间声色手到擒来，有酒家娘子可观，有深谷长啸可嘬，乘云气驭飞龙出四海八荒之外，那样的神人怕只在烂醉之时眼花才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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