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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我等均尊大人吩咐,并未与土人起大规模冲突。炎洲土人渔猎为生,有愿意与我等合作,由我等提供食物酒水的,也有不愿合作的。可我等兵强马壮,人员众多,又不肆意□□土人,土人即便不愿意合作,也没到干仗的地步。这些不愿意合作的人,只能往森林更深处迁徙。土人整体对我等并无威胁。”
&esp;&esp;“那就好。还是那句话,尽量不要发生冲突。时间是最神奇的力量,他们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了那么久,总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经验。现在看似我们占尽上风,可破坏总比建设容易。听闻炎洲生物众多,有毒的不少,他们熟知动植物毒性,若是使坏,防不胜防。”柳娘叹道。
&esp;&esp;“大人教训的是,我等定当遵循。”陈顺拱手,再道:“此次前来,便是此事还请大人恩准。炎洲毒物太多,即便是建好的新城里,也时常有蛇虫鼠蚁出没,不利日常起居。医护营有两位大医士更因毒物殒命,而今炎洲最缺的就是医士大夫。还请大人再拨百人!”
&esp;&esp;“百人?你胃口可真大,一口气要了我一半儿去,眼下还有许多事要做,医护营是我最好的盾牌,不能都给你了。新城建设的确重要,这样吧,再给你五十人。”
&esp;&esp;“大人,五十哪儿够?至少……”
&esp;&esp;“再说就连五十都没有了啊!”柳娘笑骂:“真该让你留下听听,多少人来诉苦,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慷慨大方了。”
&esp;&esp;陈顺憨笑,假装自己是个傻大个儿,笑道:“下官不敢,下官告退。”
&esp;&esp;陈顺拱手退了出去,柳娘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叹道:“叫下一个。”
&esp;&esp;“大人,今夜已无人等候。”柳娘的贴身侍从禀告道。
&esp;&esp;“哦,那你也下去休息吧。”柳娘起身走动,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可把她累坏了。
&esp;&esp;“小人告退,请大人安歇。”侍从退下,心中担忧不已。他一个做侍从的,还有几个人轮班,大人确实一直坐在书房处理事务,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侍从却不敢劝,看了看周围,往东院走去。
&esp;&esp;柳娘一移动,感觉脖子、脊背的骨节咔咔做响。这些日子,一面应付京城,搅乱浑水;一面安抚当地百姓,安排迁移;还要主持新城建设。一根蜡烛三头烧,神人也支持不住啊。
&esp;&esp;随意收拾了桌案上的书信、奏报,柳娘起身,却见林峰靠在门框上,歪着头看她。
&esp;&esp;“你倒清闲。”柳娘笑道。
&esp;&esp;“刚忙完,见你这边灯还亮着,过来瞧瞧。”林峰扬眉笑道:“现在谁敢在你面前说自己清闲,都被山一样的公务压垮了。”
&esp;&esp;“我却知道你是压不跨的,人的潜能比自己预想的要大。”
&esp;&esp;林峰撇嘴一笑,不接这个话题,扬了扬手中的酒瓶,笑道:“来一口不?”
&esp;&esp;“走吧,去院子里瞧瞧,月华如水,我却好久没仔细看过了。”柳娘接过他递来的酒瓶,施施然走了出去。
&esp;&esp;两人慢慢在府里散步,他们如今占用了布政使衙门做办公地点,一应事务均在这里处置。
&esp;&esp;“刚刚见陈顺红光满面的出去,想必又从你这儿要了不少好处吧?”林峰笑道:“真不敢想当初见他是什么样子,当时记得黑黑瘦瘦的,却又灵活至极,简直像猴子。”
&esp;&esp;“他当初是太阳晒多了,又吃不饱,现在不养回来了吗?你这爱给人取外号的脾气怎么还没改,我都生怕你一不小心叫出来。”柳娘笑道。
&esp;&esp;“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在属下面前丢脸的。”林峰道:“我只是感慨物是人非啊,你说要造反,我还担心手底下的的人接受不了,不知怎么和他们说,别给吓坏了。没想到时移事易,他们非但适应良好,比你这个牵头做主的还想得长远。”
&esp;&esp;“我有了这样的实力,不必特意说,他们自然就懂了。以往请示汇报,只会说哪里风浪大、哪次收获少,现在讨论的却都是航线开辟维护,船队阵型士兵训练之类的大事了。”柳娘也十分感慨,这些事情她做了许久,可只有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属下们才如此敢想敢干。“说实在的,他们如此激动,满腔热血,我却没什么感觉。当初下决定的时候,我就料到了有今日,内心反而十分平静。”
&esp;&esp;“形势一片大好。”林峰总结道。
&esp;&esp;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后院戏台,张大人斥巨资修建的戏台,雕龙画凤尤在,却明显让人感到落败。继任的马大人并不喜欢听戏,戏台隐秘的地方都结蜘蛛网了。
&esp;&esp;柳娘指着这高台道:“我以前陪张大人唱过戏,我和你说过没有,能有这惠州知府的官位,多亏这出戏。”
&esp;&esp;也许是今夜月光太好,也许是谈话气氛浓郁,林峰总有月光下剖白心迹的毛病。林峰仰头饮酒,喝得足够多,才道:“你不是一直都在演戏吗?而今你又向张大人求援,说惠州受了海盗袭击的连累,又把马奎的所作所为报了上去,搅乱一池春水。朝廷为了特使人选已经打过几轮肚皮官司了,迟迟无人来广,等到他们来了,你恐怕早就准备好一切了。”
&esp;&esp;“这不好吗?”
&esp;&esp;“当然好,只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把重心直接往海外移,我们此时占尽上风,别说朝廷没那么容易查出真相,即便知道了,我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就这么跑了,我真觉得窝囊!”林峰又饮一大口酒,喝光了自己的酒,拿瓶子拍着栏杆,叹道:“为什么去要去海外?广东不好吗?我们已经掌控五个州了,还有那么多金银财富,太祖起兵的时候都没这么好条件。先前投入了那么多,就这么放弃,一切都打水漂了,我不甘心!”
&esp;&esp;“温之啊,你瞧,咱们在广东投入的东西,就像这瓶子。”柳娘和林峰正在在戏台前的回廊上,这九曲回廊刚好建在一池活水之上。柳娘拿了林峰的瓶子,一松手,瓶子就掉进池水,咚得一声,沉没不见了。“瓶子还在吗?在的。现在不捞,就等同于放弃一切,可现在捞,又有什么用呢?已经投入的东西、沉没的成本,于我何用。在做决定的时候,我从来不想以前投入了多少,那都是无用功。若是分析日后的前景、手头的资本还有些作用,这些过去的事情,不值得我纳入考虑的范围。总要及时止损,才能图谋日后。”
&esp;&esp;“我现在退向海外,是全盘考虑,种种对比之后的最好结果。假设我们留守广东,以这五个州为,北征扩宽地盘。地势上,这里一马平川;军备上,朝廷数量就占压倒性优势;还有物资,论起持续战力,这五个州抵什么用?锦衣财宝这种死物又有什么用?朝廷大军压境,我们毫无胜算。与其被打得仓皇后退,还不如主动退一步。如今朝廷守成为主,陛下更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我们不在这个‘率土之滨’,朝廷估计不想理我们吧。就是想动我们,朝廷也没这个能耐。自三宝太监航船资料被焚毁后,大明自己更没有远航的能力了。”柳娘笑道:“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如此大事,我们真能躲过去吧。就凭那些扰乱视线的小手断?”
&esp;&esp;“朝廷不屑理会又无力理会的这段时间,正式我最需要的。我们在炎洲的新城建设还在起步阶段,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天灾人祸不断,土人也不是全然柔顺。这栋房子,刚刚打了地基。地的主人来驱赶我,我宁愿放弃这些地基,趁着投入不多,及时止损,赶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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