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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太皇太后的身体一日不复一日，像那院子里的衰草一样慢慢枯朽下去，形容枯槁，再没有什么起色了。

&esp;&esp;而与庆福宫的衰败沉闷相比，这几日宫里因着上元节要举办朝宴，宴请四方来使的缘故，倒是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esp;&esp;繁忙之余，内务府的人也在暗暗预备着太皇太后的丧仪。

&esp;&esp;尽管知晓这是不可避免的，但事到临头了，柔嘉还是免不了伤心。

&esp;&esp;日子一天天捱到了十五，庆福宫的气氛也一日较一日沉重，皇帝来了数次，大多时候太皇太后都是病的昏沉，偶尔醒了，意识模糊也已然认不出人了。但皇帝似乎也并不在意，仍是一天天沉默地坐着。

&esp;&esp;上元节终于还是到了，因着太皇太后病重的缘故，她无心装扮，只拣了件素净的襦裙便匆匆赴了宴。

&esp;&esp;万国来朝的大典设在乾元殿，宫宇极高，又极为开阔，柔嘉刚从寒夜里进了门来，连枝灯和盘龙火烛点亮的通明灯火直刺的她眼疼。

&esp;&esp;而在大殿的正中央，使节们千里迢迢献上的胡姬穿着更加轻薄。

&esp;&esp;纤细的胳膊上套着数十只精巧的金钏，脚踝上也用红绳系着数只银铃铛，随着鼓点声越来越密，她们的舞步越来越急，越来越密，清脆的银铃声和那上下翻飞的手钏掀起一股股热浪，热烈的仿佛要将大殿屋顶上的琉璃瓦都掀翻。

&esp;&esp;柔嘉进了内殿的时候，正好看见气氛这最热烈的这一幕，那些舞姬们脸颊微红，身上已然出了薄汗，在璀璨的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偏偏眼神又极为大胆，一舞终了，便端着酒杯便袅娜多姿地向皇帝敬酒。

&esp;&esp;“奴听闻大缙的天子凤章龙姿，气宇轩昂，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奴等心生仰慕。在奴的家乡，最出色男儿值得最烈的酒和最美的女子，不知陛下觉得这杯酒和奴可否入得了您的眼？”那胡姬端着漆盘娉婷地上前。

&esp;&esp;这番大胆的话一说完，列席上议论纷纷，性格粗犷的使节们喝着彩起哄，殿中原本就热烈的气氛一下子仿佛炸开了锅。

&esp;&esp;柔嘉没想到会撞见胡姬主动献身这么尴尬的一幕，正站在门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红着脸退到了门边，等着这一场闹剧结束再悄悄入席。

&esp;&esp;皇帝坐在正中的高台上，一身衮服冕旒，让他原本就冷肃的威仪愈发迫人。

&esp;&esp;视线扫过台阶下那女子眼中的热烈，他风度不减，只接过了酒，微微笑着说了一句：“酒不错。”

&esp;&esp;那胡姬听得他这般言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是发烧了一般。

&esp;&esp;酒不错，那言外之意便是说她这个人不行的意思了？

&esp;&esp;台下的使节们正是将醉未醉的时候，酒喝得多了，舌头也秃，一阵阵地喝着倒彩：“西平公主，大缙的天子看不上你，你这无依

&esp;&esp;阿木勒的话像冷水倒进了油锅里一般，炸的整个大殿都开始议论纷纷。

&esp;&esp;连皇帝都微微侧了身，目光下移，看向下首那个处在漩涡中心的人。

&esp;&esp;她似乎是被吓到了，本就有些苍白的脸上现下更是血色尽褪，一张帕子被她攥的死紧，连那指甲尖都微微见了白。

&esp;&esp;一片混乱中，倒是太后率先开了口，她脸上盛着笑意，似是有些惊讶：“天下竟有这般巧的事情？大抵是上天显了灵吧，神女像刚倒，便来了个新神女。此事若是能成，也算是一桩天赐的美谈了。”

&esp;&esp;柔嘉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先前的一点疑惑顿时有了答案。

&esp;&esp;怪不得即便是惩治了五皇子，素来厌恶他们的太后也没什么反应，怪不得那些远道而来的使节一进门便能认出她来，想来，大抵是太后早就布了局了，只等着今日要把她一把推下火坑！

&esp;&esp;阿木勒看着她却是越看越着迷，这是与她们草原女子截然不同的，水一般的美人，皮肤细腻的好像上好的白瓷一般，他不由得俯着身附和了一句：“阿木勒也觉得荣幸至极，我的父汗如今正因为神女像倒塌和受灾之事大病了一场，如果他知道大缙会赐给我们这么一位带着福气的公主，说不定他的病情也能就此好转了，那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esp;&esp;他说完，那目光赤裸裸地看过来，眼神里满是欲望和野心，看的柔嘉隐隐有些反胃。

&esp;&esp;她忽然想到了，这西戎的王是一位年事已高，拥有了无数们妻妾，病的快要死去的老王了。而这位阿木勒王子听说正在与他的兄弟们争夺王位，所以这是打算拿她当做礼物来讨好老王？

&esp;&esp;柔嘉抓紧了手，忽然有些悲哀。

&esp;&esp;非但如此，他们戎狄部落民风原始，儿子继位后还能够继承父亲的妃子。所以依着他的意思，这是打算先把她先弄回去换个王位，然后等着父亲死了再来欺辱她。

&esp;&esp;可真是物尽其用，算计到头了。

&esp;&esp;柔嘉一想明白这样恶心的事，便对那双紧盯着她的幽蓝的眼神厌恶至极。

&esp;&esp;她不想远嫁，更不想嫁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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