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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第3页）

&esp;&esp;父子两个，一站一坐，哭了一会儿，李文山先没了眼泪，摸到暖窠，倒了杯温茶递给李县令，“阿爹，您喝杯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体，我和阿夏，还有岚哥儿，阿冬，还有阿娘，都靠着阿爹，阿爹，您……”

&esp;&esp;“我……”李县令被儿子这几句话说的心里刀绞一般，“阿爹知道，你放心，阿爹……阿爹……”

&esp;&esp;李县令抬手捂在脸上，他心里一片混乱混沌，仿佛整个人崩塌碎掉了，“没事，没事，你去吧，歇着，明天一早……好孩子，你去……没事，我……累了。”

&esp;&esp;“我扶您到床上躺一会儿。”李文山伸手去扶李县令，李县令胡乱推着他的手，抖着腿站起来，“没事，没事，阿爹，没事，你去吧，阿爹歇一歇，歇一歇就好。”

&esp;&esp;李县令抖几步挪到床边，一头倒在床上，侧着身子，慢慢蜷起来，蜷成了一团。

&esp;&esp;李文山轻手轻脚的帮他脱了鞋，拉开夹被盖上，掂着脚退到床尾，滑下坐到脚塌上，他得看着阿爹。

&esp;&esp;这一夜，李县令蜷在床上，也不知道是昏是睡还是没睡。

&esp;&esp;李文山坐在脚塌上，磕头打盹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esp;&esp;徐太太一夜没睡，李冬陪着徐太太，也是一夜合不上眼。

&esp;&esp;洪嬷嬷一夜起来不知道多少回，扒着窗户缝、门缝往外看，却不敢比平时多出去哪怕一趟，要一切如常么。

&esp;&esp;李夏睡的很沉实，不过醒的却极早，侧身躺在床上，支着耳朵听动静。

&esp;&esp;事情要是发作起来，动静肯定小不了。

&esp;&esp;小阴沟里翻一翻

&esp;&esp;“昨儿晚上，儿子已经让人跟秦先生说了，要是今天没赶回去，就让他到书院给我请个假。”李文山看着他爹，忍着眼泪说正事，“儿子没敢使唤梧桐，老太太……那个钟氏的事，梧桐最知道，阿爹，儿子刚到杭城的时候，梧桐就跟儿子说，老太……那个钟氏让他带我去嫖去赌，她还让梧桐败坏我的名声，说咱们一家是贱种，不配在王爷身边……”

&esp;&esp;“你怎么没跟我说？”李县令眼圈又红了。

&esp;&esp;“你从来不让说那个钟氏不好，那一回她请神婆子，差点把我折腾死，阿娘说了一句，你说阿娘不孝，我哪敢跟你说？事儿多着呢，还有，上回大伯给咱们的衣服料子，梧桐根本没烧，扛到八字街那家当铺，当了好些银子，都给她了。梧桐说，以前也是这样，京城和大伯送来的东西，都被她倒手卖了，还有好些事，你问梧桐吧。”

&esp;&esp;李文山越说越生气，再看他爹，心疼少了，竟然隐隐有了几分痛快之意，该！

&esp;&esp;“你叫梧桐进来。”有昨天晚上那番巨大打击垫着底儿，李县令再听到这些事，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

&esp;&esp;李文山出来，迎着洪嬷嬷担忧焦急的目光，放低声音，“没事，让人侍候阿爹洗漱，还有衣服，我去叫梧桐，阿爹要审他。”最后一个审字，李文山加重些声音，又冲洪嬷嬷眨了眨眼。

&esp;&esp;洪嬷嬷一颗心彻底落了回去，顿时喜气洋洋盈腮，盈到一半，又急忙捂着脸往回揉，这会儿一脸喜气可不合适。

&esp;&esp;“我去叫太太，哥儿快去！快去！”

&esp;&esp;李县令洗漱换了衣服，又被徐太太硬逼着喝了碗清鸡汤，精神好多了。

&esp;&esp;梧桐跟着李文山进来，心里十分笃定，他不但早就弃暗投了明，还是立了大功的。

&esp;&esp;不用李县令多问，梧桐就竹筒倒豆子，从他进府说起，京城送的东西卖到了哪里，多少银子，钟婆子平时怎么骂李县令和他们这一家子，怎么偷太太嫁妆，就连他在太原府时偷考题卖钱这种小事，也统统安到了钟嬷嬷头上，直说的口角喷白沫。

&esp;&esp;李县令木然听着，李文山瞄着他爹的脸色，给梧桐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用说了，梧桐领会了李文山的意思，磕了个头，“……老爷，这些事，底下人都知道，当初在太原府时，连咱们家邻居都知道，都说那老虔婆黑心烂肺，拘着老爷一家子给她当孝子贤孙，都说老爷傻……”

&esp;&esp;“行了，你退下吧。”李文山打断了梧桐的话，梧桐愉快的答应一声，磕了个头，脚步轻快的退了出去。

&esp;&esp;“阿爹，把她送走吧。”李文山坐到李县令旁边。

&esp;&esp;“她孤身一人，往哪儿送？她……”李县令心里不混沌了，却是一片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