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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1页）

&esp;&esp;董灵鹫一时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汇去形容。

&esp;&esp;郑玉衡顿感自己语出冒昧，恐怕提及到了太后的伤心事，自责不已，刚要开口时，又听她道。

&esp;&esp;“守灵之时，哀家都没有哭一哭。”这时提起，董灵鹫不免有些悔，似乎觉得那时应该为他哭几声的，“孟臻病得太久了，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哀家手里攥着他的遗旨，无论是清田土断、还是延续一年不尽的剿匪调度事，都得有个人清醒着，没有为他哭的时间。”

&esp;&esp;她不得不清醒，清醒的人即便作痛，也没有为之沉沦的资格。

&esp;&esp;明德帝离世后，董灵鹫忙得彻夜难眠，阖宫嫔御的哀哭之声从夜间连到了天明，小皇帝给他爹守了三日灵，不寝不食。她那时除了身上的担子忽然又沉重了几分之外，几乎没有来得及产生别的什么感情。

&esp;&esp;就像是在孟臻临终时，她也没有对明德帝的询问作答一样，董灵鹫实际上是个很无情的人，她可以在最崩溃、最坏的情况下保持冷静，那是一种很清醒的冷静，而非麻木。

&esp;&esp;就这么忙碌地过了几个月，直到新皇登基后，董灵鹫才有喘一口气的时间。那时是冬日，大雪天，外头的梅花缀了满枝的雪，风一吹，就抖落下来，飘飘地坠进窗棂里。

&esp;&esp;董灵鹫握着笔沉思，抵唇思虑对策，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妙法，便下意识地道：“子荣，你来看看这……”

&esp;&esp;她抬起眼，扫了一眼孟臻素日与她共同理政时所坐的地方。那里放着一支蝴蝶穿花的花瓶，瓶身里插着几枝鲜嫩的梅。

&esp;&esp;孟臻，字子荣。

&esp;&esp;他不坐在那里，二十年来，董灵鹫

&esp;&esp;次日，神武军中。

&esp;&esp;洪豪酩酊大醉，被同僚们搬进马车上，运回了府中。他还一路胡言乱语、时喜时悲，追忆到往昔时，大哭不止，嚎得前后两条巷子里都能听见。

&esp;&esp;这事儿一出，洪豪再回到军营里，这些本来就跟他不太对付的同僚们，更是大开玩笑。

&esp;&esp;“洪将军这酒量不行啊。”对方大笑道，“拉着一个小太医的袖子嚎哭，看把人家给吓得，脸都白了。”

&esp;&esp;“那太医本就生得白，压根儿没被吓住，说不定心里在想——哪儿来的粗鲁军汉，灌了两口黄汤就浑认错了人，真丢神武军的脸。”

&esp;&esp;“世子竟然也没追究你。”洪豪的好友惊奇地拍着他胳膊，“世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平常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你要真惹了事，他这人不讲情面的。”

&esp;&esp;洪豪梗着脖子道：“就临安世子，他刚进神武军的时候，老洪我一只手就能撂倒他，这人成亲娶妻了，日后也回封地去，还能一辈子在咱军营里晃？”

&esp;&esp;好友笑道：“听他们说，世子跟那小太医还说了几句话，看起来颇为和气似的，你究竟将他认成了谁？”

&esp;&esp;这么一问，忽而没人接话了，洪豪老脸一热，道：“让鹰啄了眼了，我也真是瞎子，怎么就以为是先帝在那儿呢。”

&esp;&esp;武将们大多直爽，不跟文臣那边说句话八百个心眼子，就是听了他的话，也没人大做文章，只以为他把酒喝浑了，众人正哄笑着，身后的兵器架旁，站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esp;&esp;一道低沉的男声插入进来。

&esp;&esp;“你们说得是谁？”

&esp;&esp;听见这个声音，众人脊背一麻，凉气儿直接从脚后跟蹿到天灵盖儿。将士们立即转过身来，收敛笑容，拱手行礼，皆道：“耿将军。”

&esp;&esp;耿哲鹰眸一抬，扫过众人，道：“洪豪，你来说。”

&esp;&esp;洪豪站出队列，老实道：“末将昨夜受邀去王府参宴，正礼过后，跟同僚们喝多了酒，将席上一位宫廷医官错认成了先圣人。”

&esp;&esp;耿哲皱着眉头：“知道叫什么吗？”

&esp;&esp;洪豪一脸憨厚：“末将不知。”

&esp;&esp;他不知道，一旁却有人知晓，一个曾从文的儒将开口道：“是太医院郑玉衡，现今在侍奉慈宁宫。那是郑节的嫡长子，他母亲在京中名门里名气很大，温婉贤淑，是女医圣手，医治过属下的发妻。”

&esp;&esp;有人道：“不对啊，郑侍御史的正妻不是刘家的那位……”

&esp;&esp;“原配已亡故了。”那儒将道，“内子曾去吊唁。”

&esp;&esp;众人一阵惋惜，加上又知道耿哲耿将军是慈宁宫娘娘的心腹，有些话自家说是没事的，便又大着胆子，窥着将军的脸色嘀咕起来。

&esp;&esp;“侍奉慈宁宫？怪不得能坐在几位老先生身边……”

&esp;&esp;“太后娘娘的垂青，可不是谁都有的。他能被抬举倒是很有福气。”

&esp;&esp;“娘娘一生圣明，要是因此昏庸了，就是拼了脑袋不要，也得把这人——”

&esp;&esp;“够了。”耿哲道，“这是太后的事。”

&esp;&esp;众人才安静下来。

&esp;&esp;神武军之所以掌握在太后手里，是因为只有太后娘娘发得出粮响，养得起这十几万人，要知道，国朝的生产力虽然不弱，但常年豢养操练着十几万军队，那也是一笔所费甚多的豪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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