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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2页）

&esp;&esp;——你的陵儿…母妃的陵儿，又将在哪里。

&esp;&esp;“王爷根本就不该这么做。”宋瑜露出对穆瑞的嘲弄，她曾经深爱的男人，心里只有自己的男人，诛心的岁月一天天逝去，她一天比一天更恨穆瑞，恨他入骨，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她都不会原谅这个残忍的男人，“他自以为，手握神谕，一切都是上天指引他去做，他错了，陵儿，你父王…他做错了。”

&esp;&esp;“手握神谕，苍天指引？”穆陵低语，“是那个卦象么？御出双生，龙骨男尽…皇上交由他去杀死双生长子，他…借机拿我换走幼子…天赐给他这样的机会，他认为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妻离子散也在所不惜？”

&esp;&esp;——“御出双生，龙骨男尽！？”宋瑜发出鬼魅一样的笑声，她剧烈的咳嗽着，攥起床边的帕子，白帕渗出血水，穆陵心头一惊，才要扶她已经被宋瑜挡开，宋瑜眼角笑出了泪水，她已经没有太多时日，是个随时都会死去的老妪，她活到今天，听着穆陵口中说出的卦辞，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

&esp;&esp;“我去给你倒杯水。”穆陵才要起身，衣角被宋瑜紧紧拉住，示意他不要离开自己身边，穆陵只得又坐下，轻轻捶着宋瑜瘦骨伶仃的背。

&esp;&esp;——“所有人…”宋瑜竖起指尖，嘲笑的看向紧闭的屋门和轩窗，“陵儿，你知道吗，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魏玉卜出的卦象…他们都是太蠢，人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司天监那里头卜出的东西，能信么？可他们都太蠢，都视作天启，信得不得了…皇上，萧妃，奉命行事的钱容，还有参与其中被灭口的那些人…”

&esp;&esp;“难道不是么？”穆陵有些错愕，连修儿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还有刺墨，舍命换走唐晓的刺墨，也是对此卦深信不疑，循着卦象为故人披荆斩棘。

&esp;&esp;——“王爷让我立下重誓，有生之年决不能吐露半个字。魏玉已死，知道真相的只有我和他，要不是他看在我们是结发夫妻，固执如他，该是也会灭了我的口吧…”

&esp;&esp;宋瑜唇角露笑，缓下气息，“他以为我活不了太久吧，谁知道呢，他死了，我还没死，到头来，我乐意说给谁听，就说给谁听。陵儿，你靠我近些。”

&esp;&esp;穆陵顺从的挪近宋瑜，她的眸子溢出一种快活的光泽，一改初见时的无神，犹如回光返照一般。

&esp;&esp;——“陵儿，你信司天监那一众大小卦师么？”

&esp;&esp;“原本从没信过。”穆陵直白道，“但祸福轮转，许多事，真是冥冥中有预示一般，我不想信，却不得不顾忌。”

&esp;&esp;宋瑜握着儿子的手，轻声道：“齐国尚卦，立国数百年，卦师地位尊贵，但并不是所有卦师都有占卜天机的本事，但也的确有天赋异禀的奇人，可以驾驭龟骨，卜出神谕。”

&esp;&esp;——“魏玉，你是要说魏玉么？”

&esp;&esp;“司天监的卦象，十之八九都是逢迎皇帝或是当权者的意思，真正的天机许多都被藏起，更多的都被毁去，仿若从未存在过。”宋瑜没有回答穆陵的问话，絮絮的自顾自说着。

&esp;&esp;——“王爷还是皇子时，和你一样对占卜不置可否，他被篡改的卦象害的失去储君之位，他原本想就此蛰伏，做一个忠心的臣子，却又被另一个卦象燃起雄心，我怀上你，让他开始深信这个世上真的有天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照着老天的意思，绝不会错。”

&esp;&esp;——“被篡改的卦象…”穆陵手心渗汗，“不是御出双生，龙骨男尽？那，真正的卦象，到底是什么？”

&esp;&esp;宋瑜闭上眼睛，“皇室双子是大凶，但双生儿并不一定都是大凶…还有一种，是吉卦，大吉之卦。”

&esp;&esp;——“一儿一女，龙凤呈祥，是为大吉。”穆陵点头。

&esp;&esp;宋瑜保持着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她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她油灯枯竭到今天不灭，就是为了今天所说的一切。

&esp;&esp;——“可怜的萧妃，她背负着凶卦的枷锁，生下皇子也不得圣心，还被皇帝视作恐惧忌惮的根源，其实…其实…她是个有大福气的女人，她腹中孕育的是大吉龙凤，一儿一女，一儿，一女…”

&esp;&esp;“只是，所谓吉卦，对有些人大吉，便是对另一些人的大凶。这些人太过愚昧，卦辞可以改去，命运，天意，却是无法篡改的。”

&esp;&esp;宋瑜继续道：“王爷因被改去的卦象和帝位失之交臂，于是，他广招天下门客，希望在所有可能排上用场的地方，都有自己可以委以重用的人，司天监，就是其中要处。他看中了魏玉，一个年轻的卦师，会焚骨的卦师。魏玉忠厚寡言，性子也深得王爷喜爱，他扶持魏玉进去司天监，魏玉也争气，接连卜出准卦，也得了皇上和宫里娘娘的另眼相看。”

&esp;&esp;——“宫中谣传萧采女怀的是双胞胎，不等皇上下令司天监占卜，魏玉已经在贤王府的卦室开坛，悄悄为这一胎占卜。”宋瑜一口气说了太多，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那时皇上已经立下德妃的长子做储君，中宫还无所出，德妃的儿子才几岁就被立做储君，朝中也有不少反对的意见，王爷给德妃儿子说了些好话，德妃便亲临贤王府，给王爷带了些礼物。恰好那天王爷正在书房议事，德妃无聊之下，就在王府随意闲逛…”

&esp;&esp;“她…走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旧宅，也许是好奇贤王府会有这样简陋的宅子，她推门进去，看见…”

&esp;&esp;穆陵若有所思：“那是焚室…无所不有的焚室…齐国有律，除了司天监，其余府宅都不可以设焚室，杂卦可以随意卜弄，但正规的焚室绝不可以…天子要焚骨，也必须亲临司天监，连皇宫，都是没有焚室的。德妃无意中发现了贤王府私设的焚室，还有…占卜的魏玉…”

&esp;&esp;——“是…”宋瑜点了点头，“她不光看见了魏玉，还撞见了…魏玉恰好卜出的那一卦，她，看见了魏玉写下的卦辞。”

&esp;&esp;“什么卦辞。”穆陵的心忽然跳的很快。

&esp;&esp;宋瑜望向穆陵深藏渴望的脸，这张酷似穆瑞的脸，冷漠之下蕴着炽热，穆陵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炽热。

&esp;&esp;——“龙凤呈祥，帝皇星转。”宋瑜仰靠着床背，一字一字吐出，不过八个字，像是耗尽了她的气力，是她心底最痛苦的郁结。

&esp;&esp;☆、歃血盟

&esp;&esp;宋瑜望向穆陵深藏渴望的脸，这张酷似穆瑞的脸，冷漠之下蕴着炽热，穆陵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炽热。

&esp;&esp;——“龙凤呈祥，帝皇星转。”宋瑜仰靠着床背，一字一字吐出，不过八个字，像是耗尽了她的气力，是她心底最痛苦的郁结。

&esp;&esp;“龙凤呈祥，帝皇星转…”穆陵耳边雷声阵阵。

&esp;&esp;宋瑜低喘不止，努力平复着汹涌的情绪，穆陵顺着她的话，猜测着道：“德妃的长子，大皇兄刚刚被立为储君，萧采女腹中怀的的是大吉的龙凤胎，魏玉又卜出帝皇星转这样的卦辞…德妃惊恐，如果这副卦辞被皇上知道，被满朝文武知道，她的儿子就一定做不成储君，龙凤大吉，大利齐国，皇上再宠爱她，也不能置天意不顾…萧采女在她盛宠之下怀上皇嗣，已经遭了她的妒恨，她绝不会让一个巴蜀采女的孩子越过自己的儿子…”

&esp;&esp;——“是…”宋瑜强撑着，“德妃跋扈，城府也深，为了权势地位是可以不顾一切的。她见到王爷，以王府设有卦室要挟，贤王府那时本来就前途叵测，如果卦室一事揭穿，不光是贬出皇都那么简单，重则，是要满门问罪的。王爷无奈之下，只有向德妃低头，问她想如何去做。”

&esp;&esp;穆陵接过话去，“德妃知道，皇上早晚也要找司天监为萧采女焚骨占卜，于是，她想出篡改卦辞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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