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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家的打算，她也没有说。毕竟那只是个互惠的口头约定，只要没有白纸黑字写下来，就有变卦的可能，她不能把没有落定的事到处嚷嚷，若是万一情况有了变化，自己岂不是造谣生事？宋墨以前就隐约感觉到窦昭应该有笔能自由支配的银子，他一直以为那银子是窦昭生母的陪嫁，却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难怪她事事都只能靠自己！他偶尔想起自己的遭遇，觉得天底下大抵没有比自己更悲怆的人了，没想到窦昭的际遇比他还不如！王氏之所以处心积虑地把亲生女儿嫁给魏廷瑜，是因为两人私相授受吧？宋墨怅然地沉默了半晌，低声道：&ldo;你不出嫁，那笔银子就得由东窦的人管着，肯定会引起窦家其他人的觊觎，就算是留在家里，只怕以后的日子也难有太平的时候。何况令尊怎么想的……他老人家未必就愿意看着你孤独终老。万一令尊坚持要你招婿，你怎么办？就算你招了个老老实实和你过日子的夫婿，令尊正值春秋，万一又诞下子嗣，你该怎么办？万一令尊、令舅舅都去世了，你弟弟却联手东窦要和你重新分产，甚至是不惜对簿公堂，你又怎么办？&rdo;赘婿很难在科举上有所建树，也就意味着窦昭到时候得不到来自朝堂的支持。他想想都觉得窦昭的前路满地荆棘。窦昭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总不能因为未来艰难就坐以待毙吧？但相比这些有可能遇到的困难，已经知道的婚姻之苦更却让她是避之不及。或者，这就是人生。从来没有十全十美的时候。你只能从中选择一种你认为能忍受的苦难！两人各怀心思，屋子里一时陷入了寂静。直到外面响起了早起的丫鬟、婆子的走动，两人这才惊觉天已经亮了。宋墨不由道：&ldo;我说的事，你不妨仔细考虑考虑。&rdo;他表情严肃认真，可以看得出来，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让窦昭不得不郑重对待。不要说她已经有了对付窦、纪两家的计策，就算是没有，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甚至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含蓄地道：&ldo;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解决吧！&rdo;&ldo;可是……&rdo;宋墨还试图说服窦昭，但窦昭觉得，争论没有发生的事，永远不可能分出对错、得到结论，不如就此打住，让他死心更好。她暗暗咬了咬牙，言简意赅地道：&ldo;世子，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rdo;&ldo;怎么不可能……&rdo;宋墨一句话没有说完，已是脸色大变。不错。自己的婚姻，并不由自己作主。自己有什么资格在窦昭面前大放厥词？他的面色刹时间苍白到了极点，眼中也流露出几分羞愧之色。&ldo;对，对不起！&rdo;宋墨第一次因为无法履行自己的承诺而向别人赔不是，而且还是在自己向来看重的窦昭面前，这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ldo;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rdo;窦昭顿时后悔自己的话说得太直接。&ldo;没事，没事。&rdo;她急急地道，&ldo;我就是觉得……&rdo;觉得什么呢？得找个让宋墨觉得不那么受伤害的说法才行！什么说法能让他不受伤害？当然是实话实说……窦昭略一迟疑，就有了决断，&ldo;你说要娶我，我十分的感激。只是发生了这种事，我已经决定不再嫁人了！&rdo;是不想嫁给自己？还是不想嫁人呢？少年的宋墨，此时敏感到了极点。他在心里反复思量，生平第一次，不敢开口问个究竟，只能微微地点头，轻描淡写地笑着说&ldo;知道了&rdo;，却难掩满脸的挫败。窦昭看着有些心痛，忍不住解释道：&ldo;嫁了人，不仅要服侍丈夫管束小妾，而且还要教养儿女，可这种事却未必能天道酬勤，我实在是没有把握能做好，索性逃避不为，自私地推卸责任罢了。七太太安排明姐儿嫁到魏家去，我早有察觉，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不嫁人，倒不是不想嫁给你！&rdo;真的吗？宋墨很怀疑。他若是要打发一个人，总会先温言细语地安抚一番。&ldo;我知道了！&rdo;他突然有些失落，又有抑制不住的伤感从心底涌起，&ldo;那，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一声吧，京都我比你熟悉，行事也比你方便……&rdo;望着渐渐透着白光的窗棂，他神色漠然地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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