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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2页）

&esp;&esp;陆三爷好脾气应下来，体贴道，“弟弟知道。府里的事情，我跟二哥会帮衬着的，再不济去求族里的长辈，我也抹得开这个脸。家里的事，您不要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您自己多保重才是。”

&esp;&esp;陆勤心中熨帖，拍拍陆三爷的肩，点点头，“我会的。”

&esp;&esp;兄弟二人也没说几句话，陆三爷就起身告辞了。他知道，兄长每回去宣同之前，都会把家里安排得妥妥当当，一家之主不是那么好当的，旁人只看卫国公如何风光体面，娶的是公主，连皇帝都对他以礼相待，但这都是大哥自己打拼来的。

&esp;&esp;十几岁起去战场，身上的新伤、旧伤，不知凡几。

&esp;&esp;陆家没有哪一任家主，不是靠着战场上一刀一刀打拼出来的。他们这样的人家，本来是最容易兄弟阋墙的，树大分枝，皇室也巴不得他们兄弟不和，但他们不会，无论是他还是二哥，都不会去争，不是因为他们是庶出，而是因为他们心里明白，想要权力，就要豁得出性命，担得起祖宗基业。

&esp;&esp;送走陆三爷，陆勤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了片刻。

&esp;&esp;他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有点重，但他没朝生病的方向想，一来他一贯身强体壮，连风寒都很少得，二来，他这一整日都在见客，大抵只是累了。他这一次走得着急，来不及似往日那样，慢慢布置。

&esp;&esp;门外烽孟敲了敲门，低声道，“国公爷，世子过来了。”

&esp;&esp;陆勤按了按眉心，睁开眼，“嗯”了一声，“叫他直接过来。”

&esp;&esp;烽孟应下。过了片刻，陆则便推门进来了，“父亲。”

&esp;&esp;“坐。”陆勤点头，示意他坐，微微朝前靠了靠。下人进来换了新的茶盏，又很快退了出去，门咯吱一声被关上，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esp;&esp;“我明日走，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往日也做得很好，我没什么要多说的。胡庸父子……”陆勤顿了顿，接着道，“这父子仗着陛下宠信，祸乱朝纲，处理便处理了。你……”

&esp;&esp;他想提醒陆则一句，不要在这些事情上费这些功夫，他在刑部干得再好，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往朝堂上有胡庸，六部、都察院、大理寺、内阁等各处相互钳制，对卫国公府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坏事。

&esp;&esp;真把胡庸处置了，都察院那些老家伙就满意了，也未必。佞臣有

&esp;&esp;翌日，四月四，下了细细的春雨。

&esp;&esp;陆勤出发去宣同，他回京，不过带了百余人的队伍，京城毕竟是帝室所在之处，外驻的军队，是不可越界进入的。陆家亲眷送至府外，宣帝也派了人来相送。

&esp;&esp;走到门口，一身盔甲的陆勤撩起衣袍，给陆老夫人磕了个头，众人自是都避开了去，唯有陆老夫人受得。她忙俯身去扶他，抓着长子的手臂，“起来。”

&esp;&esp;陆勤随之站起，站于陆老夫人面前，任由她细细打量着。

&esp;&esp;陆老夫人抬着眼睛，仔仔细细看着长子，眼睛里既有满满的骄傲，也含着担忧。哪怕儿子再厉害，当娘的总归是不放心的，儿行千里母担忧，她这一辈子，除了在闺中无忧无虑过十几年，十七岁嫁到陆家起，前十几年替夫婿担忧，后几十年替儿子担惊受怕。

&esp;&esp;她在闺中时，并不求神拜佛，偶去寺庙道观，也不过跟着母亲去。如今却日日都要抄经念经，一日不做，就不得心安，她从来不是替自己，不过是替儿子罢了。

&esp;&esp;但怕归怕，她从来没拦过他们，因为她心里知道，陆家的男人，注定是离不开那方土地的。他们不会贪生怕死，缩在繁华的京城，图个安稳度日。陆家男人骨子里，就流着这样的血，伴着开国圣祖戎马倥偬，守着边关悍勇厮杀，保卫一方太平。

&esp;&esp;陆老夫人掩住眸中强烈的不舍，转过脸，朝站在她身侧的永嘉伸手。永嘉见状，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低声唤她一句，“母亲。”

&esp;&esp;陆勤的视线，也随之挪到她的身上，二人目光撞至一处。谁都没说话，永嘉朝他轻轻颔首示意，垂下眉眼，只小心扶着婆母。

&esp;&esp;陆老夫人就那样扶着永嘉的手，让她和自己并肩站着，然后抬起头，郑重看着长子，开口道，“去吧，家里有你兄弟叔伯们，你放心去。我和你媳妇，等你回来。”

&esp;&esp;陆勤沉声应下，后退一步，如从前那样，抬起眼，扫一眼陆家众人，落至一处时，轻轻一颤，旋即垂下眼，转身迈着沉沉的步子，踏了出去。

&esp;&esp;他穿着沉沉的盔甲，翻身上马，跨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细细密密的春雨，落在他的肩头。

&esp;&esp;雨幕中，陆家众人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一直远到看不见了，陆老夫人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她收起那些离愁思绪，朝众人道，“都回去吧。”

&esp;&esp;众人齐声应是。

&esp;&esp;永嘉公主陪老太太回福安堂，仆妇收起湿漉漉的油纸伞，归拢至立柱边的伞筒子里，雨水顺着筒子底部开的小孔，流了出来，顺着台阶，又流到庭院里去，渗进泥里。永嘉扶着老太太进了屋，陆老夫人却没让她走，握着她的手，抬眼慈祥看着她，“公主陪老身去敬一柱香吧。”

&esp;&esp;永嘉自然不会拒绝。

&esp;&esp;她同陆勤之间，或许有谁对不住谁，但陆老夫人对她，却只有恩情。当年她进陆家的门，身为婆母的陆老夫人，本该最可能为难她的人，却是第一个、毫无芥蒂地接受她。这份恩情，永嘉永远铭记于心，哪怕后来她与陆勤离心，但对陆老夫人，她只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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