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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第3页）

&esp;&esp;有一天，还是在思南路的顶层大屋，当我为卡佳胡诌穿越到1789年法国大革命遇见丹东和路易十六时，听到了敲门声。

&esp;&esp;平常除了我，不会有任何人来敲她的门。是我替她开门的，外面是个老头，估计有七十岁了。他报出了卡佳的真实姓名，问这是她家吗。

&esp;&esp;是的。

&esp;&esp;太好了，你妈妈在家吗？当他摘下眼镜，我才明白，他把我当做了卡佳的儿子。不过，我妈妈可比卡佳年轻二十岁呢。

&esp;&esp;是谁啊？卡佳出现在了门后。

&esp;&esp;他看着她，一句都没有说。

&esp;&esp;她也看着他，皱起眉头，咬着嘴唇。

&esp;&esp;卡佳？

&esp;&esp;令人意外，他说出这个名字。

&esp;&esp;你是谁？

&esp;&esp;卡佳问他。老头的眼角抽动，强忍着不在我面前失态，轻声回答，格奥尔基。

&esp;&esp;瞬间，我明白了什么，把门口的灯都打开，想看清楚老头的脸，发现他很像一个人——我。

&esp;&esp;不，是我很像他，眼前的这个老头，仿佛四十年后的我。

&esp;&esp;他就是格奥尔基？1958年，在莫斯科，卡佳深深喜欢过的男子，在巴黎公社发动机厂实习的中国电工。

&esp;&esp;但我很紧张，慌张地躲藏到墙角，注视着卡佳的表情，她看出来了吗？

&esp;&esp;卡佳依旧沉默不语，盯着老头的脸盘，反反复复，看了又看，就差拿出放大镜了。

&esp;&esp;老头站在门口问，卡佳，你还好吗？

&esp;&esp;卡佳不响。

&esp;&esp;他接着说，1958年，你离开了莫斯科，我一直很想再见到你。

&esp;&esp;两年后，中苏关系恶化，他才卷铺盖回国。那时候，我们国家紧缺技术工人，因为在苏联的发动机工厂工作过，他被调去了军工系统。在西北沙漠的深处，生产第一代弹道导弹。这是一项绝密工程，仅次于原子弹，所有人都不能与外界来往，家里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也联系不到卡佳。后来他成了工程师，成为我国导弹事业的功臣。他在西北基地结婚，生了一对儿女，一直干到光荣退休。去年，他的妻子过世，儿女也结婚了，他自由了。于是，老头通过各种关系，找到了这里。

&esp;&esp;他是格奥尔基，而我是格奥尔鬼，很抱歉。

&esp;&esp;我怯生生地看着卡佳，准备悄悄溜号，让他们两个人独处，毕竟已互相寻找了四十多年。

&esp;&esp;但，卡佳却摇头说，我不认识你。

&esp;&esp;她说的那么冰冷而决绝，让人望而生畏无法抗拒。

&esp;&esp;卡佳，不要这样对我，不要……

&esp;&esp;老头才说了半句话，卡佳就赶他走了，大声叫喊起来：你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格奥尔基在这里——她用手指着我的鼻子。

&esp;&esp;你说什么？这个年轻人是我？

&esp;&esp;请不要再来骚扰我了，不然我打电话报警！

&esp;&esp;话音未落，卡佳已强行关上了房门。

&esp;&esp;而我不知道说什么，她一个人缩在沙发里，随意地翻着几本书，连眼镜都没戴上，想是一个字都没有读进去。我走到窗边，看到楼下的老头仍然徘徊，不断抬头仰望这扇窗户。

&esp;&esp;第一次，我觉得卡佳不但刻薄，而且残忍。

&esp;&esp;再见，我要回1959年的莫斯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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