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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节（第3页）

&esp;&esp;身后突然有声音传来，王内侍从倚靠的殿柱上站直，便见那位卢相不知何时已从殿内出来，正站在他身后，背着光，看不清表情，但应该是在看着他。

&esp;&esp;“人老了，便总爱长吁短叹。”王内侍道。

&esp;&esp;卢玄慎笑了一声。

&esp;&esp;“长吁短叹无妨，但说长道短可就不好了，无论什么年纪，管住嘴很重要，您说对吧？王内侍。”

&esp;&esp;王内侍一愣，想起方才在殿内听到的那些话，忽然浑身一激灵。

&esp;&esp;于是他立刻低着头，做着揖，道：“……是，相爷说得甚是。”

&esp;&esp;卢玄慎的嘴角微弯了一下。

&esp;&esp;转身就要离开。

&esp;&esp;然而，身后突又传来唤声。

&esp;&esp;“相爷！”

&esp;&esp;老迈嘶哑的声音，在寒冬夜色里，仿佛枯枝上栖息的寒鸦，叫人徒生悲意。

&esp;&esp;“卢相爷……”那寒鸦似的声音又叫了一声。

&esp;&esp;卢玄慎回头。

&esp;&esp;便见那老迈的宫人佝偻着身体，显得益发矮小苍老，而不知是否是站位的原因，那同样苍老浑浊的眼里，却似乎倒映着星光。

&esp;&esp;以至于那双眼，似乎在发光。

&esp;&esp;“卢相爷，您了解乐安公主吗？”那老宫人问。

&esp;&esp;卢玄慎无声地笑。

&esp;&esp;“我与公主素无来往，自然不如王内侍了解。”

&esp;&esp;老宫人闭上眼。

&esp;&esp;“老奴一个阉人，什么也不懂，但老奴看着公主和陛下长大，老奴知道，公主与陛下，是当今世上最亲的亲人，公主疼爱陛下，公主没有孩子，便将陛下当做亲子，所以，无论如何，公主不会害陛下——”他睁开眼，目光炯炯地看着卢玄慎。

&esp;&esp;“老奴虽然什么也不懂，但——老奴好歹比相爷您多活了几十年，自诩还不会看错人。”

&esp;&esp;卢玄慎沉默片刻。

&esp;&esp;但随即，夜风中响起他叹息似的轻笑。

&esp;&esp;“王内侍，您对公主的一片忠心，实在令我敬佩。”

&esp;&esp;真是不得不佩服。

&esp;&esp;当然，不止是佩服这位老宫人，更是佩服那位。

&esp;&esp;连个耄耋之年，行将就木，本应安心养老的老宫人，都能对她如此赤胆忠心，不顾自身安危说出这种话，还有那么许多人，相信着她，热爱着她，信誓旦旦以她的秉性不会如何如何。

&esp;&esp;可那又如何呢？

&esp;&esp;人心从来经不住考验。

&esp;&esp;况且，她的秉性如何，心中又是做何想，重要吗？

&esp;&esp;只要她的能力还在，影响还在，就仿佛有着尖牙锐爪的猛兽，与其相信猛兽品性良善，不会吃人，不如直接拔去她的尖牙利爪，让猛兽再无伤人的可能。

&esp;&esp;如此，才可一劳永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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