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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esp;&esp;她掸掸灰尘，裙摆一扬就在台阶上坐下，顺手拍开了酒坛子的封泥。

&esp;&esp;“姨姨，这真没什么好谈的。”江月心给褚蓉递酒碗，“那谢宁我见过了，除了长得好、家里有钱之外，一无是处，还被个小书生吓得屁股尿流，不如我有气魄。”

&esp;&esp;褚蓉倒满了酒，递给江月心，道：“来，喝。”

&esp;&esp;江月心一口咕噜饮下，哈了口气，说：“我是绝对不会嫁给谢宁的。”

&esp;&esp;褚蓉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还惦念着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呢？”顿了顿，褚蓉给自己倒了酒，悠悠道，“也对，少时的山盟海誓总是最难忘的。”

&esp;&esp;江月心捧着酒碗的手，晃了一下。

&esp;&esp;盏中有月色，泛着清冽的色泽。她的手一抖，那盏月亮便破裂开来，粼粼生光。

&esp;&esp;“怎么会？”江月心故作无所谓道，“那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我何必再惦念着？我不嫁谢宁，是因为我看上别人了，与我小时候的事儿无关。”

&esp;&esp;“哦？”褚蓉立刻有了兴致，“是谁？哪家男儿能让你心动？既然瞧上了，就去追！”

&esp;&esp;“也算不上是欢喜。”江月心盯着碗中月色，道，“就是觉得他生的好看，想要多瞧两眼。”

&esp;&esp;“是顾镜呐。”褚蓉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无趣道，“他确实是生的好看，知道了知道了……”

&esp;&esp;“不是阿镜。”江月心说，“是京城来的一个小军师。他是京城人，肯定不会在不破关久留。兴许，明天他就走了；又兴许，他已在京城有妻室了也说不定。”

&esp;&esp;褚蓉顿时来了精神，笑道：“那他若没有妻室呢？”

&esp;&esp;“那就……”江月心有些支支吾吾了，“那就……”

&esp;&esp;“你管他在不在不破关城久留？先抢过来再说。”褚蓉很是豪爽地笑道。

&esp;&esp;江月心喝了一口酒，有了一分底气。酒壮人胆，她拍拍膝盖，道：“说的对，先得试试看。”

&esp;&esp;屋里头的周嫂子收拾完桌子，一出门看到二人又在喝酒，顿时恼得跺脚。但她一贯是刀子嘴豆腐心，念叨几句“喝不穷你们”便去厨房煮醒酒汤了。

&esp;&esp;褚蓉笑笑，用手指戳戳江月心耳后的弯月，道：“跟我到屋里去，我将你的胎记重新盖一盖。那算命的说你命里有一劫，不这样遮着胎记就躲不过。也不知道这劫数，过去没有？”

&esp;&esp;待褚蓉走了，江父把江月心唤来，语重心长道：“心心啊，你姨姨有没有和你说，那谢宁是怎样的良人？”

&esp;&esp;江月心点头如捣蒜：“说了说了，这谢公子真是太好了，天上地下难觅不破关城（五）

&esp;&esp;霍将军的府邸，是不破关城里数一数二的气派，绿柱红廊，飞瓦垂拱，处处皆透着细致。

&esp;&esp;据说这栋宅邸，乃是先帝特地派工匠来修筑的，以表彰霍天正踏破大燕国的功劳——

&esp;&esp;十二年前，霍天正带兵一路北征，几要逼入大燕王宫。大燕国主领着妃嫔子女焚宫而亡后，霍天正接了圣意，扶了个旧国主的侄子做新国君。

&esp;&esp;这位大燕国的新君胆小怕事、为人怯懦，几乎是天恭国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天恭国得了无数进贡，奉银数到手软，已是得意逍遥了十二年。

&esp;&esp;因着国主不争气，大燕国的百姓常有闹腾生事——今天是北方涌出一群乡野村夫闹谋反，明天是南方蹦出几个无名教众要攻下不破关。热热闹闹了十二年，以至于霍天正都不能还朝，只能驻守不破关。

&esp;&esp;这栋宅邸，便是先帝特地为霍天正在边关修的。

&esp;&esp;江月心不远处的屋檐下，悬着一个小巧的金鸟笼，里头锁了只金背翠头的大鹦鹉。这鹦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跳着，学着霍将军书房门前那两个小丫头说的话。

&esp;&esp;小丫头说：“王公子哪愿意在这地方久留？赶明儿定然走了。”

&esp;&esp;鹦鹉学道：“王公子！王公子！”

&esp;&esp;小丫头说：“你要是现在将夫人做的早点送进去，兴许还能见到王公子呢。”

&esp;&esp;鹦鹉又学道：“王公子！王公子！”

&esp;&esp;顾镜听了，露出懊恼的神色来。他面庞秀气，透着一分阴柔的美感。可眉心一蹙，便显得有些阴鸷了。一忽儿，他眸光如刀锋似地冷冷一扫过去，那两个小丫头就立刻噤声了。

&esp;&esp;“见过二位将军。”她们行了礼，再也不敢提王延，老老实实退到一旁。

&esp;&esp;顾镜凑近了江月心，对她低声道：“小郎将，听属下一句话：勿要对那王延动心思。”

&esp;&esp;“你瞎说什么？”江月心嘟囔，“什么……什么心思的，我不知道。”

&esp;&esp;顾镜垂了眼，语气里带了份认真，“我这话，和往常不一样，不是为了存心气你才这样说。我见到那王延的第一眼，便觉得他面熟。我觉得面熟的人，只有三种——不破关的守将，大燕国人，还有死人。你觉得他是哪一种人？”

&esp;&esp;江月心的心底一凛，暗道：哪有这么玄妙？阿镜想的未免也太剑走偏锋了。

&esp;&esp;“知道了知道了。”江月心打岔，“原来你从前和我犟嘴，都是存心为了气我？气我好玩儿么？”

&esp;&esp;“好玩。”顾镜嘁笑一声，“有时候，我说句嫌弃你的话，你还当是夸你，在一旁自顾自高兴，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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