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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第2页）

&esp;&esp;“江湖郎中，搭谁的脉都能说出不好的名堂。你又不是不晓得。”

&esp;&esp;“可你同我一起跪，岂不是往自己身上揽错吗。要是二少爷知道了，会伤了你们之间的和气。”

&esp;&esp;“若我与他之间能解决，一切倒还有转圜。”就怕他自己也是前有狼、后有虎，保全不得。

&esp;&esp;“都怪我这张嘴！”情急之下，箩儿自扇一巴掌，“是我犯蠢！明明从四娘、五娘那儿看过那么多女人把戏，竟以为这儿是不同的。到头来还是一样，要谨言慎行、步步算计才好活下去。”

&esp;&esp;她嘴快，一个字一个字随随便便往外蹦，兴许连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闻人椿却听得心头一颤。

&esp;&esp;“还是沈蕉那厮聪明！”箩儿也不喊五娘了，就如在戏班子时候，颇带挑刺地称其姓名，“便是当年身怀老爷的孩子，也不曾付出一两真心。卷到了金银，得了自由身，立马拿着籍契跑路，连孩子都能拿药打了去。”

&esp;&esp;“连孩子都不要了？”

&esp;&esp;箩儿点点头：“她讲这孩子又不是郎情妾意甜蜜蜜生下来的，来了这世间也是受苦。”

&esp;&esp;“我还一直以为她知足于此呢。”

&esp;&esp;“当时是谁也看不懂，现在想想她是顶自由的了。”箩儿长叹，随后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小椿姐，要不你也跑得远远的吧。那个叫什么的，对，系岛，陈隽大哥说你在那儿可受人喜欢了，你去那儿呆着。别再同他们一起算来算去！”

&esp;&esp;“怎么可能啊。”闻人椿当她是天马行空。她如今怎么跑，身上系着霍钰千丝万缕的爱，又能跑去哪儿？

&esp;&esp;沈蕉她是不曾动心，才能舍去一切自顾自潇洒，可她对霍钰是情根深种无法回头，要她留霍钰一个人受狼虎觊觎、仇恨煎熬，她是万万不能。

&esp;&esp;箩儿看着她，虽她只言片语，神色略微翻涌，却瞧着比戏词之中任何一片唱段都要情深似海。

&esp;&esp;“你总是这样好。”

&esp;&esp;旁人却未必识得这份好。便是嘴上不把门的箩儿，也不忍再劝。谁教她的小椿姐自小就是这个脾气。

&esp;&esp;不然以她的英气模样、能干劲儿，当年也不至于落得一个驯养牲畜的活计。

&esp;&esp;半个时辰后，小厮的声音一个接一个地响起，粗糙的、尖细的，掺杂在一起，像质地不均的拨浪鼓响个不停。

&esp;&esp;霍钰回来了，后头领着许家兴师问罪的人。

&esp;&esp;箩儿偷偷向身后瞄了一眼，那乌泱泱一堆人，身着锦缎亮堂堂，却聚在一起，不肯放过她一个粗布麻衣的。

&esp;&esp;“怎么办啊。”她喉咙颤着，将气氛烘得更可怕了。闻人椿也没料到会是这个阵仗，身后密集的、不断逼近的脚步声仿佛要将她踩成刚入府的那个小女使。

&esp;&esp;那时候，但凡出了差错，但凡有人将矛头对准自己，除了认错认罚，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讲道理的余地。

&esp;&esp;这个尊卑有别的世道，主人家赏你蜜糖时，你得说甜，主人家赐你鞭打时，你也得说甜。

&esp;&esp;这次——会不一样吗。

&esp;&esp;她不晓得。她此刻望不到霍钰的眼睛，只看得到他青灰色的鞋尖。清早出门时，她才在这双鞋的侧面绞了两针，本想给他换一双新的，他却执意不要，说旧鞋才穿得舒服。

&esp;&esp;霍钰从头至尾只在她身上落过一次眼，便让婆子小厮伺候许家众人坐下。

&esp;&esp;他料得到的，放任箩儿不管不顾那就不是闻人椿了。可她这样顾及箩儿，还拿自己挡在前头，要他如何应付许家责难。

&esp;&esp;若是从前，她敢这样强出头吗。

&esp;&esp;见霍钰幽幽坐着不言语，许还琼的长嫂以长辈身份先发了话：“你们两个跪着的便是白日里乱嚼舌根的奴仆吧，倒是知错的。”

&esp;&esp;她身旁跟着一位年长婆子，立马跳出来，看起来是说给长嫂听的，实则声音不见收敛：“娘子，你可别被骗了去。她们这种丫头我是知道的，就是逮着好说话的主人家胡言乱语，被捉了就认个错，大不了再流两行泪。想必就是欺着霍家表哥府中人丁单薄，又是不同她们一般计较的，愈发放肆了。”

&esp;&esp;“是啊。”菊儿跟着帮腔，“白日里她们可不是这副模样。瞧我这半边脸，到现在还红着呢。幸好今日没让我们姑娘落单，否则这巴掌不知要落到谁脸上。”

&esp;&esp;箩儿想抬头，却被闻人椿死死按住。

&esp;&esp;她们今日就是吃了“忍”字的亏，若忍下那一巴掌，再将箩儿所说颠倒成戏文故事，哪能如了许家的意。

&esp;&esp;年长婆子和菊儿见她们只顾低头、一招不应，又撒芝麻一般对唱了好几轮。唱到后来，年长婆子只好使了个眼色给许还琼的长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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