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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丰扭头看着他，笑了：&ldo;我……我话少。&rdo;陆雪征回想往事，脸上现出了悠然神往的表情：&ldo;可是戴国章恋着北平，不肯来。当时我还说他傻，现在一想，他可能是嫌我难伺候，宁愿在北平图个自在‐‐&rdo;他转向金小丰，探头问道：&ldo;是吧？&rdo;金小丰笑着摇头：&ldo;干爹不难伺候。&rdo;陆雪征也是笑‐‐往事不可追，想起来又久远又渺茫，带着一种老旧泛黄的滑稽。&ldo;苏清顺有公馆，我不能把好处都给他。&rdo;陆雪征看着金小丰，继续说道：&ldo;我当时还想着韩棠‐‐我想让韩棠过来，我和他住。可是韩棠那小子不做脸，一次又一次的不听话，我一生气，心想我不便宜这个没良心的混帐东西，我让金小丰过来吧！&rdo;说到这里，他笑着一拍大腿：&ldo;然后你就过来了！&rdo;金小丰微笑着垂下头，随即又抬了起来：&ldo;干爹，后来呢？&rdo;陆雪征面向前方，微笑着叹出一口热气：&ldo;后来，发现你也很好。&rdo;金小丰抬眼远眺，看出了千里迢迢的距离。万里河山一片茫茫，在举世无尽的悲欢离合之中，他苦尽甘来、修成正果。这时，陆雪征又转身说道：&ldo;小丰，我这回到了上海，应该不会多做停留。我不等你，该走就走；你自己掂量着时间启程。钱财乃身外之物，况且我们现在的财产也够吃几年白饭，你能调集多少就算多少，别为了几个钱耽误大事。&rdo;金小丰立刻肃然答应。陆雪征抬腕看了看手表，只见快到午饭时间，便站起身来说道：&ldo;还有，等我下午一走，你立刻另换住处，不需再去码头露面。现在可不是出风头的时候了，闷声发财吧！&rdo;金小丰随他走上木桥，认真答道：&ldo;是，干爹。&rdo;正所谓&ldo;上车饺子下车面&rdo;。陆家这顿午餐，便是饺子。陆雪征在杜文桢面前言谈潇洒，仿佛自己毫无牵挂一般，其实当真说起要走，绝非一父一子那么简单。家中的仆人，上下能有二十来个，都是十几、二十的小伙子，先前由干儿子们从手下人马中选拔出来的。一个个皆是又伶俐又干净。陆雪征对他们采取自由政策，结果竟是有七八个无依无靠的孤儿，铁了心的要跟着大老板去香港。还有厨房里一位二十七八的大师傅，是个光棍，没有爹娘，大概是在陆雪征身边活的不错，所以也是死活要走。除此之外，苏家栋像只惊弓之鸟一样终日尾随陆云瑞，显然更是丢不下的了。陆雪征知道自己这一走，恐怕是有去无回，但是他不动声色，只说是去躲避战祸。身边这些人年纪轻、精力旺，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天津卫，兴奋之余毫不愁苦，饺子蘸醋吃的头都不抬。等到他们吃饱喝足，丁朋五到了。丁朋五无所事事，是要跟着陆雪征第一批走的。他已将自家财产全部处置妥当，如今轻装出行，随身只带了一名最得力的保镖，以及一个哑巴‐‐这哑巴小时候漂亮，陪他睡觉；现在长大了，给他当跟班；除了不会说话，处处都比人强。陆云瑞冷眼旁观，这时就把金小丰拉到一旁，低声急道：&ldo;哥哥，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啊？你让他留下嘛！&rdo;金小丰知道陆云瑞口中的&ldo;他&rdo;指的是丁朋五。笑着望向陆云瑞，他轻声答道：&ldo;他办事不行，我不放心。&rdo;陆云瑞气急败坏的&ldo;哎呀&rdo;一声，觉得哥哥真傻！这时，一名仆人拿着一件小皮大衣走了过来：&ldo;少爷，穿上吧，我们该走了。&rdo;外面客厅那里渐渐人声嘈杂，大门洞开，寒气袭来；陆云瑞扭头望去，就见穿戴整齐的仆人们拎着皮箱，络绎走出。而父亲站在一旁，忽然低下头去，抬手在眼角擦了一下。于是他不再埋怨金小丰。长开双臂穿上那件及膝的小皮大衣，他低头扣好腰带，然后仰起头来，任由仆人为自己系上花格子围巾。扭头又看了金小丰一眼，他迈步向前，走过去拉住了父亲的手。陆雪征低头看着他，眼睛还是隐隐湿润着，语气却是轻松：&ldo;去年就开始嚷着要走，嚷了这么久，今天终于是要走啦。&rdo;陆云瑞仰脸问道：&ldo;爸爸，听说香港很热，是吗？&rdo;陆雪征摇头答道：&ldo;我不知道，应该是吧。&rdo;陆云瑞知道父亲是难过了，所以极力找出话说，不让父亲有胡思乱想的时间：&ldo;那香港下雪吗？&rdo;陆雪征正要回答，丁朋五走上前来，出言打断了他的思绪：&ldo;干爹，该上车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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