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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力气似被抽干,脊背贴上一片冰凉坚硬。国公府门前镂刻瑞兽的影壁上,单薄的身影如被钉死在巨幅枷锁上的囚徒。
郑来仪努力去分辨那门头上悬挂着布料的颜色,一时间眼中却只剩黑白两色……
倏地,面前的朱漆大门后腾起一道火光,如一条红色巨龙。灼灼热意顿时扑面而来。
“阿耶!!母亲!!!”
郑来仪失声惊叫,奔出没两步便被自己的帔帛一跤绊倒,面朝下摔在湿滑的青砖路面上。
顾不得疼痛,她努力站起身,却被一股霸道的力道直接拉起。
看清来人,她眼中一时惊喜:“梧郎……”
“我若是你,此刻便不会过去。王妃。”
男人声音的寒意森森,如一阵冷风,吹息她眸中的光。
叔山梧一身黑衣,对面闪烁的火光为他挺拔身型打上一圈血色的轮廓。
披坚执锐的军士似从地底冒出的阴兵,已将他们所处的这片空地迅速围拢。
烈火熊熊燃烧着,女人惊恐的惨叫声混杂在建筑倒塌的巨响里,郑来仪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想要回家,却被箍住动弹不得。
“你要做什么?!!他们是我家人!叔山梧!!”
“阿梧,你先去吧,这里交给我们。”远处有人这么说。
叔山梧一只手攫住郑来仪,语气森冷:“不用,这一个我亲自料理。”
郑来仪越是挣扎,就越是被困得更紧,她只能绝望地朝着王府大喊:“阿耶!!娘亲!!!”
除了毕拨的木材燃烧声,无人应答。
叔山梧微微仰头,幽黑的瞳孔倒映远处的火光。他冷冷地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平静中带着股疯狂:“不用喊了,你阿耶早就听不见了,喏——”
他下巴微扬,朝国公府的门头一点,“——丧幡都已悬了七日了……”
郑来仪呕出一口鲜血。
她转过身,揪紧叔山梧的衣领,恸极也恨极地哑着声音:“真的是你,是你……干的?!”
“我叔山梧连皇帝也杀得,区区一个郑国公,有什么杀不得?”
叔山梧的声音轻飘飘的,却有兵士壮声附和。
他身后,叛军手执兵戈严阵以待,泛着寒光的剑林中旌旗飘扬,金线描的“叔山”二字在旗帜深暗的底色上熠熠闪光。
“他们是……我家人,我父亲他、他对你不薄……”
郑来仪嘶哑地控诉,人群中响起嘘声,很快被叔山梧高亢的声音压制。
“郑国公虚伪恋权,沉迷纵横之术,纵其党羽构陷于内,陷杀多少良将!我叔山梧除恶务尽,今日便要将国公府上下满门尽灭……”
她耳中轰鸣,一瞬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能看见叔山梧薄唇翕动。
“世人看来你郑来仪是国公贵女高不可攀,于我却不值一文。”
他睨着郑来仪,一字一句,干脆而凉薄。
“我当年娶你,不过是权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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