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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2页）

&esp;&esp;他心里蓦然涌现一股不安，却又强行压了下去。

&esp;&esp;……

&esp;&esp;李踪策马回了宫，他没让内侍跟随，也没有打伞。回到太乾宫时，身上落满了雪花。

&esp;&esp;门口的内侍瞧见急急迎上来，欲替他拂干净肩头的雪花，却被他抬手挥开了。

&esp;&esp;他径直入了大殿，身上的雪花接触殿内的暖气，很快便化作了水滴浸湿了衣裳。

&esp;&esp;崔僖捧着干净的龙袍，躬着身劝道：“这个时节易染风寒，陛下换件干净衣裳吧。”

&esp;&esp;李踪挥了挥手，回首看他，却是说了个不相干的话题：“前阵子北疆传来捷报，说永安王大败西煌，尽灭西煌十万兵马。”

&esp;&esp;“这是好事，日后西煌再不敢犯我边界。”崔僖垂首道。

&esp;&esp;“是啊，是好事。”

&esp;&esp;李踪勾唇欲笑，又觉得实在累得慌，索性抿起唇，负手瞧着外头的大雪，声音辨不清情绪：“龙生龙，凤生凤，老话说得倒是没错。连成宗皇帝都没灭的西煌，他却轻而易举地灭了。”

&esp;&esp;“永安王是臣，陛下是君。臣子平定西煌，也是陛下知人善用。”崔僖道。

&esp;&esp;李踪侧脸觎了他一眼，轻嗤了一声，却没再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往政事堂走去，吩咐道：“你去将大理寺卿还有御使大夫召来吧。”

&esp;&esp;崔僖应了一声，这才直起身体，跟在李踪之后，往一边出宫去传旨。

&esp;&esp;跨出殿门时他回头瞧了一眼，李踪的背影已经隐没在风雪中，隐约只现出一点明黄，但那瘦削的背影，却莫名叫人心惊。

&esp;&esp;冲喜总要被打个几次手心才能记住。有时候被打疼了和韩蝉闹别扭，就偷来他的戒尺，在书案上胡乱刻画。”

&esp;&esp;但转头看见韩蝉，又会心虚地翻开书开始背文章。因为心里知道，只有韩蝉还愿意认真教导他关心他。

&esp;&esp;他从来不是顶顶聪慧的人，但为了不让韩蝉失望，努力去做到最好。

&esp;&esp;然而直到最近他才发现，他所做努力去做的，从来不是韩蝉想要的。

&esp;&esp;“时间过得可真快……”他低低叹息，转眼间便物是人非。

&esp;&esp;“崔僖，你跟着朕多久了？”李踪又问。

&esp;&esp;“七年了。”崔僖敛眸，并没有思索太久。

&esp;&esp;“当时朕见到你时，你瞧着跟个瘦猴似的，你知道当时朕为什么点了你伺候么？”

&esp;&esp;“臣不知。”

&esp;&esp;李踪似是笑了一声，叹道，“因为你跟朕很像。”

&esp;&esp;一样的备受欺辱，却心有不甘。

&esp;&esp;所以他点了崔僖做他的贴身内侍，后来他被立了太子。做了皇帝。而崔僖也成了掌管内侍省与神策军的常侍。

&esp;&esp;“陛下说笑了。”崔僖躬下身子，把自己放得极低：“臣是微末萤火，怎敢与日月相提并论。”

&esp;&esp;“不过你有一点比朕强得多。”李踪对他的话恍然未闻，继续道：“你这人待谁都无情，无情，便也就没了弱点。”他似羡慕一般说：“这样很好。”

&esp;&esp;崔僖抬眸，发现他并未看自己，倒像是随口感慨。

&esp;&esp;又或许是由他，联想到了自己。

&esp;&esp;他躬着身，没有接话。

&esp;&esp;李踪在书房中静静站着，似出了一会儿神，便转身往外走，意兴阑珊地说：“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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