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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舅点点头,夸奖道:“是该这样的,历史总要有人记住。还是你们学校教育的好,一个个的孩子,都是有成算的。”表舅是从机场拉了位客人过来,现在回去,自然得捎带上表外甥女跟她的同学。他见陈曦上车时姿势有点儿奇怪,疑惑道:“那个,小陈啊,你是不是摔着了?”许多赶紧解释:“他今天打篮球滑了一跤。本来我劝他就别过来了,他非不听。”陈曦立刻道:“那哪儿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跑过来。”表舅连连赞同:“就是就是,是个棒小伙子,有担当。”陈曦得意的不行,坐在车上,屁股生疼他也不觉得难受了。他悄悄地冲许多挤眉弄眼,看到了没,所谓娘亲舅大,你舅舅也认同我是个有担当的爷儿们。许多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的不得了。把手挪开,你个死孩子。再不挪开,姐就踩你了啊。表舅看着后视镜里头两个孩子的小动作,假装视而不见。之前表外甥女被人挂在网上胡说八道的事,他也有所耳闻。同行的司机嘲笑他,说他家外甥女儿果然不同凡响。能从泥巴地里头爬出来的女的,哪个不是功夫过人。那龌龊话说的活灵活现,把那脏片子里头看来的东西,全往一个高中小姑娘身上安。表舅也不跟他动手,这种脏货,碰到了都得倒八辈子血霉。他就是趁着公安查酒驾的时候,把人给举报了。营运执照一扣下来,车子跑不了,看他还有没有闲的发慌的精神去胡说八道。表舅自己也心慌慌地看了那个帖子。另外一个小伙子他不认识,开头的那一个,他一眼就认出来是小陈。他也是过来人,几次三番碰到外甥女儿,这个小伙子都陪在她身边。虽然次次都有正经理由,可这百分百的频率,明眼人哪里看不出端倪。他轻咳一声:“那个,小陈啊,表舅托大,问你个事儿。”“哎,那个,不是。”陈曦鼓足了勇气,讪笑道,“真不用等那么久的,中国现在老龄化问题这么严重,人口红利逐步减少,所以得鼓励孩子的出生。婚姻生育政策也要随着时代变迁相应调整啊。”外公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言辞相当冷酷:“这孩子要是闹心呢,还不如不养。养个孩子并不能人生活的更幸福。”许多好想点头,对啊对啊。有种说法叫教育是天然的避孕药,女性获得的教育程度越高,接触的世界越大,越是不愿意将人生的意义禁锢在传宗接代上。因为怀孕生孩子的成本太高了。她完全可以从生活事业的其他地方获得满足感。陈曦一见许多眼睛都亮了,急的差点儿当场嘴里起燎泡。他今天实在是失策,怎么能把多多就这么带到外公面前呢。他外公可不是凡人,多多这么个傻乎乎的实心眼,三两句就得被外公带到沟里去。他轻咳一声,讨好地看着外公,主动提议:“爷爷,要不,我们上去谈?”外公看看他,又看看许多,像是在沉吟,又像是压根没在意他的话。客厅电视机里的新闻联播都放完了,天气预报前插播广告的时候,老人才缓缓站直了身体,也不看谁,就两个字:“走吧。”许多赶紧要跟上,却被端着切好的水果上来的吴阿姨一把拉住。她笑着拉许多的手,声音温和:“多多啊,陪阿姨说说话吧。”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一老一少就消失在楼梯口了。许多有些怅然,她宁愿跟陈曦一起去面对,而不是这样躲在他的身后。拒绝订婚是她的想法,即使会激怒老人,她也想自己表达出自己的意愿。吴阿姨说话的腔调带着吴侬软语的味道,说不出的轻柔和软。她细细地问了许多的学业啊,爱好啊等等诸多方面的问题。老实说,倘若换个人这般问她,许多会有种生活被双眼睛盯着的不适感。但吴阿姨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她柔软的腔调,总能轻而易举卸掉别人本能的防备。许多心思还放在楼上人的身上,对于跟吴阿姨的谈话,也是大半时候保持微笑。真不知道陈曦会怎样跟外公谈,会不会激怒对方,他会不会傻乎乎地将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成。人的世界极其讲究面子这个词。外公虽然刚才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这件事,手一挥,一页篇章就这么翻了过去。但是,他心中未尝没有埋怨与不满。还有外公那些别有深意的话。许多越想越如坐针毡,完全静不下心来。吴阿姨笑道:“多多啊,男人有男人自己的事情,女的是操心不过来的。我们守在家里,等着就好。”许多不置可否,眼睛还是盯着楼梯口的方向。天气预报已经放完了,许多对于明天的天气情况却依然丝毫没有印象。《焦点访谈》上在说拆迁问题,以往她还对这块新闻比较关注,现在却毫无兴趣。一直到整个《焦点访谈》结束,陈曦才一瘸一拐地下楼。许多吓了一跳,赶紧迎上去扶住他。陈曦额头上都是冷汗,可见被揍得不轻。他以前说过,外公是军人做派,打起孩子来,那都是上军法的标准,绝对不会意思意思就过去了。许多一面心疼地给他擦汗,一面忍不住抱怨:“爷爷,他错了,你说他,教育他就是了,怎么能下手打他呢。”外公倒是神清气爽,闻言直接冷笑出声:“惯子不成龙。轻飘飘的毛毛雨顶什么用,非得让他自己记住了什么是规矩,什么叫天高地厚才行。真当自己有多聪明呢,浑身上下全是破绽,还在洋洋得意。我是老了,你又不是我带的兵,我懒得管。不然你今天,还有站起来的机会?陈曦,我问你,你服不服?”最后一声振聋发聩,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一位身体瘦削的老者发出的声音。许多都被吓了一跳。陈曦却挣扎开她的搀扶,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服!”外公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语带深意:“年轻人,要有不服的劲儿,更要学会服。这是做人的底线,别越界了。”到了外公的练字时间了,他也不留两个小辈,连药膏都不施舍点儿给陈曦,直接示意两人可以走了。陈曦倒是来之前自己就备好了药膏,奈何外公连给他上药的机会都没留。他只能龇牙咧嘴地笑,硬着头皮带上多多走了。这边的居民出行,都是组织上派车,所以路口经过的出租车都寥寥无几。两人站在路边等了几分钟,完全不见出租车的影子。许多看陈曦强忍着痛意,还试图伪装没事,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面疼的厉害。真是的,什么道理不能好好说,非得下这个狠手死命打。她刚才都看到他背上的伤了,老粗老粗的印子,鼓起来老高,因为组织液的渗入,亮晶晶的,渗人的慌。她抓着陈曦的手,一个劲儿安慰:“等回家,给你上好药,就不疼了啊。”陈曦摸摸她的脑袋,反过来柔声劝慰她:“没事儿。外公下手把握着分寸,没什么事儿。”许多嘟囔道,背着人说坏话:“一言不合就要上鞭子,这都什么习惯。哪儿来的棍棒底下出孝子,根本就是虐待。你以后不许这样,讲道理也得跟孩子好好讲。”陈曦一听这话,哪里还感觉得到整个背面的火烧火燎。他窃喜,瞅瞅,多多都跟他讨论以后孩子的教育问题了,多多也想早点儿结婚生孩子吧。这养孩子没经验,可不是得早点儿实践,实践方能出真知嚒。他正要笑眯眯地跟多多讨个准信儿,从离退休老干部生活区里头开出来一辆出租车。表舅按了下喇叭,伸出头来,惊讶地看着表外甥女儿:“多多,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边?”陈曦吓得赶紧缩回准备捏捏人家小手的爪子。他家多多的娘家势力,还真是无孔不入啊。刚才在楼上,外公把他骂的狗血淋头,让他都怀疑其实多多才是他外孙女儿。最后外公还撂下一句狠话:“就你那轻狂样儿,要是多多真是我孙女儿,绝对不会给你。小公鸡打鸣,自命不凡。什么订婚,你们不开口,这事儿在我这边也过不了。自家的孩子没整利索了,还是不要搭上人家的孩子给祸害了。”许多也吓了不轻,暗自庆幸,亏得陈曦身上伤的厉害,动一下扯到伤口就火烧火燎的生疼;所以他俩刚才一直走的规规矩矩的,最多就是两人之间距离近了些。她一时语塞,完全想不起来该找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好在陈曦脸皮厚过城墙拐弯,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他煞有介事道:“南京大屠杀纪念日要到了,我们联系了当年参加了南京保卫战的将士的遗孀,就住在这边,过来采访的。”表舅点点头,夸奖道:“是该这样的,历史总要有人记住。还是你们学校教育的好,一个个的孩子,都是有成算的。”表舅是从机场拉了位客人过来,现在回去,自然得捎带上表外甥女跟她的同学。他见陈曦上车时姿势有点儿奇怪,疑惑道:“那个,小陈啊,你是不是摔着了?”许多赶紧解释:“他今天打篮球滑了一跤。本来我劝他就别过来了,他非不听。”陈曦立刻道:“那哪儿行,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晚上独自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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