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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第1页）

&esp;&esp;白岳的一颗心都扑在尚在人世的女儿身上，无论她的口吻如何颐指气使如何不懂礼数冷嘲热讽，他也丝毫不去计较。只要她活着，什么模样她都可接受。

&esp;&esp;白苍的立场全然不同，他是犯下了重罪的恶徒，在晏染女儿的面前只想赎罪，哪怕她让他立刻去死，将他自己千刀万剐，他也会听从，连眼也不会眨一下。

&esp;&esp;若说白苍作为西秦大帝的舅父，从前他尚能在这个外甥面前任性一二，还能以长辈的口吻规劝他趁早另作打算，可如今却是半点脸也顾不得了，索性将过往都撕开，露出血淋淋的伤口，他也没打算再继续遮掩。

&esp;&esp;“当年，在去往鸣山之前，我虽不知会遭遇雪狼，可我知晓晏氏部族之中，有不少能人异士，他们能单凭气味判定一人是否为晏氏族人。换句话说，只需他们闻上一闻，便知晓来人是否为异族……他们从皮面一直嗅到人的骨子里，闻到血的气味。”白苍幽幽说道。

&esp;&esp;担心他们听不明白，又便耐心解释道：“譬如薄延家的那个孩子，她自小定是跟随雪狼长大，因此不惧严寒，且她的嗅觉天生比寻常人灵敏，若是配合巫蛊之术，她便是绝佳的利器……”

&esp;&esp;有些话，百里婧从前已单独同白苍探讨过，白苍答应会全力助她，自然不会在君执面前说得更详尽，将梵华被训练用作寻人之用一事略过不提。不过他已说得如此明了，梵华的身世几乎不用再猜，以君执的智谋无须刻意隐瞒。

&esp;&esp;“你方才说得对，当年我之所以笃定能融入晏氏，不被察觉血脉不同、气味有异，是因为……白家与晏氏本就是同宗同源，这一点，甚少有人知晓，连白家的子孙也多被蒙在鼓里。”白苍话音未落，连君执的眼神也微微一变，这种史册之外的秘密，连他这个一国之君也一无所知，可见隐藏之深。

&esp;&esp;“古晋国时候，晏氏共分九支，除嫡系之外的八支旁系宗室各司其职，掌控着整个天下的运作。原本一切相安无事，直至有一日其中一旁系宗室因犯下大过被放逐……百余年后，他们改名换姓回来，挑唆古晋王削夺晏氏地位，以晏氏女为妃，致使晏氏遭受不复劫数，退而隐居鸣山之上。继而九州大乱，天下二分，这个晏氏的旁系宗室借着乱世之力，从籍籍无名到位高权重，以百年时光将晏氏从史册上抹去并取而代之。”

&esp;&esp;“‘晏’氏颠倒即为‘白’，这便是荥阳白家的来历。”白苍字字沉重，似有千钧之重。

&esp;&esp;白苍话音一落，整个殿内安静无声，连一贯与他不对付的白岳也沉默不语——家族的秘密多说与长房长子听，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也仍旧只有少数人知晓。

&esp;&esp;以白岳在白家的排行和年纪，知之甚少也无可厚非，他原本也不曾参与多少家族的阴谋之中。

&esp;&esp;“‘晏’氏颠倒即为‘白’……”君执竟沉吟了半句，唇边染着喜怒不明的笑。他的身份在这些传说中一波三折，由他人说。

&esp;&esp;他身为大秦皇帝，从来自命不凡，以为自己象征真命天子，可原来在传说之中，他的妻竟比他要尊贵上百倍——

&esp;&esp;“得晏氏女可得天下”，这句谶语中最重要的是“晏氏女”，而那个成为九州帝王之人姓甚名谁无关紧要，贩夫走卒亦有可能。

&esp;&esp;因此，若要论血统尊贵，君执该觉自卑才是，毕竟君氏窃国白家卑微，“苍狼白鹿”的传说也是虚妄，而他是君氏与白氏的血脉，自然得在他的妻面前低矮下半个脑袋，须得高高捧起她的身子，尊之为“心肝宝贝”“镇国之宝”……

&esp;&esp;后又来了反转，说白氏与晏氏本为同宗同源，他君执似乎又不必太自卑，且他的妻为带着晏氏血脉的白氏女，又或是带着白氏血脉的晏氏女，本也无甚差别。

&esp;&esp;“既然晏氏与白氏本为一家，朕从前若立白露为后，一样是得晏氏女而得天下？太后也是这般作想？”君执的手臂圈着百里婧的腰，宽大的手掌抚着她的小腹，说出让百里婧觉得陌生的名字，显然是问北郡药王。

&esp;&esp;百里婧微微侧目，却见君执的神色带着戏谑，可知他从未将血统血脉这些规矩放在心上。帝王便是帝王，无论他出身如何，是高贵的晏氏女的后人，亦或是街头蝼蚁贩夫走卒的野种，他稳坐龙椅之上，傲气与生俱来，无半分自卑自怜。

&esp;&esp;白苍摇头，竟也难得笑了，微微发苦：“白家当年被晏氏驱逐，族人卧薪尝胆许久才重新回来，直至今时今日，白家的家规之中占据薄薄死了

&esp;&esp;“薄延，一刻钟后，你给朕进来！”

&esp;&esp;原本堂堂大秦丞相陪着小猫儿靠在墙角已够跌份儿，大约是心里觉得踏实，便陪着她睡了一小段儿。

&esp;&esp;谁知这猫崽子睡醒了便翻脸不认人，一把将他推开，推得他从几级台阶上滚了下去，险些将口鼻撞平！方稳住身形瞪向梵华，耳畔听得传音入耳的呵斥，大帝显然正在气头上！

&esp;&esp;“咦，老薄薄，大美人为什么让你一刻钟后再进去啊？大美人早上都是对我说马上滚进去的，哼，看来大美人不喜欢你啊老薄薄！”梵华丝毫没觉得对薄延抱有愧疚，反而伸展胳膊腿儿爬了起来，还不忘奚落薄延。

&esp;&esp;然而，见薄延沉静的黑眸盯着她，虽然他人站在台阶下头呢，可怎么瞧却还是比她高。

&esp;&esp;梵华想起早上大美人的教诲和娘娘的惨烈，充满防备地朝薄延伸出手臂：“你别过来啊老薄薄，我知道你想做坏事！以后都不准再搂着我睡！你刚才有没有趁我睡着做坏事？你想害我疼得打滚！”

&esp;&esp;一个心智成熟的成人绝不会在这种场合大喊大叫，更不会说出这种家丑外扬的话。

&esp;&esp;薄延原本想治治梵华，给她点儿教训，可她反而不管不顾地率先冲他吼了起来，而且，听听她吼的是些什么玩意儿？什么叫趁她睡着做坏事？谁教她说的这些混账话？！

&esp;&esp;守卫的黑甲军虽然面不改色，可薄延知晓他们定然在偷笑，他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前去拧断小猫儿朝他伸着的粗胳膊！

&esp;&esp;不过，养猫的人自个儿也一早有了自觉，这种被猫儿出卖得干干净净的滋味儿不是一回两回了，他气一会儿也就顺了，没再理梵华，整理了一下弄皱的衣衫，折身朝清心殿偏殿走去。

&esp;&esp;狼狈只一瞬的事，很快便恢复了温润的气质，似氤氲着清茶的上好青瓷。

&esp;&esp;被丢在身后的梵华见薄延没理她，倒是孩子心性地追了上去，她从来没脾气，口无遮拦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从不知“芥蒂”一词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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