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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轻轻放下窗扇,回身徐徐躺下。“也许,该来的……终究会来……”陋室里响起一声无奈而略带感伤的叹息。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某只还未醒来,但是戏多啊~老朱头:的确戏多,还是个高手呢,一句话都还没说,就把我们挑拨离间了书记:简单,山上很多毒蘑菇啊毒蘑菇(此话可意会不可言传某只:怪我过分美丽咯?锦衣玉食柴房四面透风,这人身上只一床旧棉被,阿弦便把自己的被褥都抱了过来给他铺盖,又折了几根柴在地上点燃,火光跳动,不多时房间内便温暖如春。大概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暖让人心神松懈,阿弦本想守上一会儿就回房,但不知怎地,竟趴在床边睡了一夜。忙又扑上去查探,握了握那手,已经不是昨夜那样冰的让人难受了,且呼吸也比先前平稳了许多。她略觉欣慰,将他的手握紧了些,低声笑说:“这样就好,你可千万不能死呀。”忽然屋门响动,老朱头的声音传来:“嚯,开春儿了,还下这样大雪。下的好,瑞雪兆丰年。”目光转动看见地面凌乱的足迹,老朱头无声一叹,便从墙角抄起笤帚,把正屋往外通向厨房跟柴房的地方稍微掠扫了扫。扫帚刷刷响动,老朱头又叫:“阿弦,阿弦?这丫头怎么学会赖床了,平常这个时候早起了。”阿弦屏住呼吸从门缝里看出去,正见老朱头撂下笤帚,进了厨下。阿弦趁着这个空档,忙忙打开柴房的门,鸡飞狗跳地窜了正屋。她极快整了整衣裳,故意打了个大大地哈欠,假装才睡醒的样子,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我怎么睡过头了?”老朱头笑笑:“时候不早,赶紧洗把脸,一会儿吃饭了。”阿弦伸了个懒腰,虽然腰背有些酸痛,可那股轻快感却是前所未有。她仰头看天,舒心地深吸一口气。才下过雪的清晨,空气格外清冽,阿弦道:“伯伯,怎么这么快把雪扫了?我就喜欢踩着雪,留着别打扫。”老朱头瞅她一眼:“昨儿晚上也不知是黄皮子还是只讨不到食儿的小狐狸,窜了进来在地上一气儿乱踩,瞧着闹心。且不扫的话,等太阳出来了一晒,地上水淋淋地,一走一个深脚窝,不留神还狠跌一跤,那时候只怕你哭还来不及呢。”阿弦听他忽然说什么小狐狸,心头一紧,忙扭头仔细打量门前雪地,却见从堂屋到柴房这一片早给老朱头扫的差不多了,更看不出有什么印迹。虽然阿弦隐隐觉着老朱头那两句话意有所指,可老朱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早饭端了上来,道:“好生吃饭,你今儿能去衙门?昨儿那么高掉下去,总会有个磕磕碰碰,不然就顺势歇息两天。”阿弦心里惦记着要去请大夫,便道:“不用,只有些小划伤,不碍事。”老朱头不做声,看了阿弦一会儿,忽道:“唉,还是这样儿好看。”阿弦不解:“什么?”老朱头道:“当然是你的眼,不用蒙着眼罩,好看多了。”之前阿弦戴着眼罩,虽然是迫不得已,也是为了她好,但对老朱头而言,那也像是一个沉甸甸地提醒,告诉他阿弦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她戴着的眼罩,也好像乌云似的蒙着他的眼跟心,难以安稳。老朱头却仍担心:“你今儿就不戴了?万一……再见到那些东西呢?”阿弦抬头笑道:“伯伯,我从昨晚上回来一直到现在都没看见。你说是不是好了呀?”老朱头虽然意外,见她笑得灿烂,却也替她高兴:“阿弥陀佛,但愿是从此都好了。”两人正说着,外头敲门声响,不等老朱头应,玄影先跑了出去。门外有个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衙差服色,手中提着不知什么东西,竟是高建,一进门忙打招呼。老朱头起身道:“无事不起早,高小子,你这么早来干什么呢?怎么还拎着东西。”高建笑嘻嘻说道:“伯伯,我特地早早来讨一碗汤喝。这点东西是给您跟阿弦的。”老朱头十分意外:“怎么忽然客气起来?”他且不忙接那些东西,只审视高建:“不对,你一定是另有所图,说,是想干什么?”高建大笑:“伯伯,您要不是年纪大些,必然是一代名捕。不过这件事不能跟您说,是跟阿弦说的。”老朱头道:“那好,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让她干什么犯险为难的事儿可不成,瞒着我更不成。”高建拍着胸脯应承。见老朱头回了厨下,阿弦才问:“怎么这样早?”高建道:“昨儿晚上也没好好说话,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样,所以早过来瞧瞧。”因见阿弦并未戴着眼罩,不由猛盯着看了半晌,才扭扭捏捏说道:“阿弦,你不戴那东西,看着跟先前都不一样了。”阿弦道:“哪里不一样了?”高建道:“这样好看多了呀。”阿弦得意一笑,老朱头捧着一碗汤面出来,又对高建道:“你是算计好了我今儿多做了,所以赶来吃一嘴呢。”高建忙不迭接了过来:“多谢伯伯,我是赶的早还要赶的巧。”阿弦却有些紧张,盯着那碗汤,似乎恨不得从高建手里夺出来,又问道:“伯伯,这、这不会是我那个……堂叔的吧?”老朱头哼道:“瞧你这挂心劲儿,放心,没抢他的份儿。”吃过早饭,高建同阿弦两人出门,高建见左右无人,才从怀中掏出一串钱:“你瞧这是什么?”阿弦道:“钱我能不认得?”高建道:“你只知道是钱,不知哪里来的。这是曹爷给我的。曹管家亲口对我说,改日曹爷要亲自登门相谢你呢。”阿弦近来忙碌,忘了曹家小公子的事,便问:“那孩子好了么?”高建道:“那是当然了。听说现在能吃能睡,好的很呢。”又捂着嘴笑:“若不是你,曹爷还想得个这样的好孩子?只怕不能够,他很该认真重谢你才是,倒是不知道会给你什么好东西呢?”阿弦对这些向来不如何上心,便不予理会。因他们出来的早,那药铺还未开门,阿弦瞅了半晌,只得先行离开。高建又问昨儿的事,阿弦只搪塞过去,毕竟不管是军屯还是雪谷,都不便提及。高建见说的含糊,便问:“那个人果然是你的堂叔伯?我不知从哪里听说,老朱头跟你在咱们这里无亲无故来着。”阿弦道:“就你话多。”高建倒也机灵:“好,不说也罢,只是……”阿弦见他盯着自己看,便道:“你又干什么?”高建道:“我觉着你还是戴着眼罩的好。”阿弦诧异:“为何?”高建又有些忸怩起来,迟疑着说道:“你这样儿……实在太清秀了些,若是那些想求你的人看了,只怕嫌你面嫩好看,不肯相信。你若戴着眼罩子,那样看起来还有些意思……”阿弦啼笑皆非:“去你的,你拿我当钟馗?”两人说着,来至街心,忽然看到许多人手中提着家什兴冲冲走过,不知是做什么,看方向是往府衙那边儿。阿弦仰头张望:“一大早在忙什么?”高建道:“你一天一夜不在城里,怪道没听说咱们这儿的新闻。你可知道,袁大人要修善堂啦!”阿弦忙问详细。高建道:“你猜是在哪里修?可不就是在那乞丐们聚集的菩萨庙?他说要把菩萨庙修缮起来,然后把县内,不对,是整个州立的无家可归的乞儿们都收容起来……你说他到底是怎么动了这念头的?谁也不知道,总归不由分说就要干起来,这会儿城内人人都在议论纷纷呢,只有你当新闻了。”阿弦十分惊奇,忙拽着高建往那菩萨庙奔去。虽然下了一晚上雪,但却仍能看出菩萨庙外头已清理了杂草,被推倒的断墙,堆积的砖块……还有些劳力正在抬木料,果然是个大干的模样。阿弦张望之时,就见安善跟几个小乞儿飞奔出来,一径来到她跟前儿,纷纷叫嚷“十八哥”。又因看她摘了眼罩,一个个都雀跃起来,有说极好看的,有问为什么摘了的,唧唧喳喳,犹如一群小麻雀。忽然安善问道:“你昨儿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整天没找到。”阿弦摸摸他的头,忽然发现他身上穿了崭新的棉袄,只是略大些,周围那些小乞儿也都“焕然一新”。阿弦不由笑道:“你们哪里发财了,怎么有了这些好衣裳?”安善挺胸道:“是新刺史大人给我们的,还要给我们建大房子住呢!”阿弦啧啧称奇,正同小乞儿们说话,忽然看见远远地走来几个人,其中一个身着银白色翻毛里子长袍,腰束玉带,头戴官帽,因身量颇伟,气度轩昂,在一群人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居然正是袁恕己。阿弦见状,忙一拉高建,想要悄悄离开。谁知才一转身,就见面前立着一“人”,青面白眼,貌若狰狞。阿弦毫无防备,整个儿倒退出去,把高建带的都几乎跌倒。高建急扶着她:“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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