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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3页）

&esp;&esp;“你别跟我提这个！”凝滞的空气被蒋晟的怒吼撕开了一道裂缝，“你以前明明这么勇，还记得咱们跟七中那瓜哥打架的事吗？他手下小弟敲诈咱们学校同学被你教训了，他扬言要打得你跪下叫他爸，带着一批人来学校门口堵你，他是个地痞氓流，天天逃课在外晃荡，我们都拦着你认怂……结果那畜生在学校门口抓了咱班语文老师，说你要是不去就剥了她的衣服。老师刚大学毕业，跟你姨差不多年纪，你当场就摔了凳子往外冲，谁都拦不住，我们也被你刺激了，班上会打架不会打架的全跟着你去了，那一架你打得简直不要命一样，我们帮你控制瓜哥那群小弟，你一个人揪着瓜哥揍，他比你大两岁，还被你揍得抱头哀嚎……就是那一架，你成名了，全校哪个兄弟见了你不叫你一声‘锐哥’？

&esp;&esp;“咱们当时那环境多乱啊，各种坏胚，欺负人压根不要理由。这次你打赢了，不知道下次在哪里会被人堵着，那群畜生明的搞不过就搞阴的，小丁你还记得么？有个痞子暗恋他女友，小丁就出了一次头，他们叫了六个人把他拖到无人的角落打断了他一条腿，到现在还瘸着呢，小丁家跟他们打官司，结果揍人那家伙家里有权有势，就给抓了两个关了半年……

&esp;&esp;“还有徐嘉，从小都被他爸家暴，他哪天来学校不带伤？说落在这样的家庭还不如你没爸呢！我记得你那时还问过我，我们这样的人，要怎么样才能好过一点，我们读书都没有你强，就劝你好好学，我们这群没文化的，都指望你出人头地，你说行，你好好读，以后当律师，抓到瓜哥那样的畜生就让法官给他判无期，让那群坏胚全去吃牢饭……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我都记得，你忘了吗？”

&esp;&esp;梁锐希听得眼神飘忽，心中震颤。

&esp;&esp;是啊，年少的梦想随着岁月的磋磨，早就被他渐渐遗忘了。

&esp;&esp;他好不容易到了大城市，摆脱了那个糟糕的环境，在一个人和人之间基本能相互尊重的地方，在一个竞争相对公平的地方，他已经能独善其身了。

&esp;&esp;过好眼前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esp;&esp;理想是什么？理想能救回他的爷爷吗？理想能保他一家老小平安无忧吗？

&esp;&esp;他强压着被蒋晟一席话掀起的心澜，克制着说：“那时我们都无知，我以为做了律师就能维护正义，但不是的，蒋晟，我上了大学才有人才告诉我，维护正义是检察官的工作。可他还说，就算做了检察官，也不见得所有正义都能被伸张，因为即便是那样一个我们都认为公正严明的地方，也有你抵抗不了的力量……”

&esp;&esp;“所以你就怕了？就不去做了？”蒋晟一把拽起他的前襟，恨铁不成钢道，“梁锐希，你看着我说，你不想去找你的答案了吗？”

&esp;&esp;梁锐希的伪装在蒋晟的逼视下一击即破，他望着对方的眼睛，颤声问：“你觉得我可以找到吗？”

&esp;&esp;“你可以。”蒋晟说得斩钉截铁。

&esp;&esp;“你真的……”梁锐希无意识地动着嘴唇，“相信我？”

&esp;&esp;“我们那一片，就出了你这么一个，你都不可以，谁可以？”蒋晟咬牙切齿，“你告诉我，如果你都不行，我还有什么指望？”

&esp;&esp;强忍至此的泪水忽然从梁锐希眼里泉涌而出。

&esp;&esp;蒋晟终于松开了他：“我之前不都说了，你姨那边还有我，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天塌下来的事你都扛过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别怕，就这样往前冲，去做你想做的，行不行？”

&esp;&esp;梁锐希呜咽道：“为什么你们都对我这么好……”

&esp;&esp;蒋晟说：“因为你也好，锐哥，当年我就一混混，比你现在还一事无成，你却是f大的高才生，是我高攀不起的大学霸，可你仍把我当兄弟，陪着我，鼓励我……”他语速一缓，“不止是你，还有咱姨，她待我也跟待你一样好……”

&esp;&esp;梁锐希哭得一脸怔忡。

&esp;&esp;“锐哥，你不要总是往上看，也看看后面，还有那么多被你甩在屁股后的人呐，”蒋晟望着他，“你已经走得这么远了，一次失败不正说明你的对手越来越强了，你挑战的境界已经越来越高了？”

&esp;&esp;梁锐希竟不知蒋晟开导人这么有一套，他抹了把眼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esp;&esp;蒋晟怕他还想不开，急得拎起酒瓶威胁道：“你要还说不行，我今天就拿这酒瓶子把你的脑袋打开花！”

&esp;&esp;梁锐希破涕为笑，朝着他大骂：“滚蛋！”

&esp;&esp;他虽然什么都没答应，但脸上又重新出现了光彩，夜空里蒙尘的星星仿佛在潭水里洗干净又放回了他的眼睛。

&esp;&esp;“调酒调一半出来也不怕客人投诉你！赶紧回去干活吧！”梁锐希站了起来，仰头看了看天，收回眼泪，“我也回去了。”

&esp;&esp;蒋晟彻底松了口气，问：“你还住周琰那儿么？”

&esp;&esp;“嗯。”梁锐希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说，“不过，很快就不住了。”周琰没留他，他也没什么理由继续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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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梁锐希打车返回周琰家，小区路窄，司机给他停在了大门口。

&esp;&esp;一轮半月悬于夜空，梁锐希下了车慢慢往回走，明明脚还疼着，他却感觉步子轻快了不少。

&esp;&esp;上楼开门，发现屋里灯亮着，周琰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esp;&esp;“你加班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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