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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第1页）

&esp;&esp;祝英台穿了一身大红色喜服，一路奔跑，扑倒在梁山伯的墓前。

&esp;&esp;朱塞挂了电话，低头看这最后一幕。

&esp;&esp;剧场里灯影变幻，犹如天地初开，天雷乍现。舞台后幕是一块巨大的墓碑，高耸入云，遮天蔽日，上书着“梁山伯之墓”五个大字。汤贞跌跪在高台上，身披着的喜服褪作缟素，化身灯光投影雪白的前幕。

&esp;&esp;滚滚江水、血水，在汤贞身上流过又汩汩流尽。他仰望天空，眼神澄明，无怨无恨，身形摇曳，如风中一片枯叶。

&esp;&esp;突然间他纵身一跃，坠入江水深陷的墓里。

&esp;&esp;一时间风雨骤歇，电闪雷鸣也休止了。

&esp;&esp;剧场里死一般寂静。交响乐队更换曲谱，《化蝶》变奏缓缓涌入。

&esp;&esp;江水漫溢，伴随着梁祝尾声，梁氏墓碑轰塌在一片汪洋中。

&esp;&esp;梁兄32

&esp;&esp;乔贺想起首演结束的那个夜晚，还觉得一切好似一场幻梦，太不真实。

&esp;&esp;他站在台上，抬了头望嘉兰剧院三层楼上欢呼的朝他们招手的观众。《化蝶》变奏还在剧场里回荡不绝。乔贺想起以前有人说，说嘉兰剧院是个有魔力的地方：“你体会过，你就知道，它会让你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就为了站在它的舞台上尽情享受那一刻。”

&esp;&esp;朱塞经理和林导一同鼓着掌上台，林老爷子握着乔贺的手，郑重地抱了他一下。“乔贺，好啊。”他说。摄影师们从观众席两侧涌将上来，蹲在舞台前，用镜头对准了他们。舞台上灯光重又变幻了，一只只飞鸟在空中浮现，在天顶来回盘旋。有那么一阵子，乔贺被台下闪光灯照得一阵晕眩，恍惚间，他感觉曾失去过的很多东西又回来了，好像回到青春年代。

&esp;&esp;他搂着汤贞的腰，把汤贞抱离了地板。汤贞叹着气，哽咽地笑。汤贞把背伸直了，被乔贺抱得高高的，朝台下用力挥手。他还穿着那雪白的“缟素”，手举高了，宽松的袖摆落下来，飘飘荡荡，好像一对薄翅。

&esp;&esp;这个画面同《梁山伯与祝英台》首演的新闻一起，登上了：“汤贞的电话总打不通，乔贺老师你联系得上他吗？要不我再问问林老爷子。”

&esp;&esp;最后还是“银心”的扮演者小江联系到了汤贞。小江说，汤贞的手机是那位姓梁的大哥接的：“他说汤贞老师在山里拍戏，接不到电话，有事告诉他就可以了。”

&esp;&esp;“……富于变幻的舞台、光影特效，为这个中国古老的经典爱情故事带来别样的哲学感受。几位主演的表现也着实令人惊叹。”

&esp;&esp;“除了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扑坟’和‘秋千’，还有一个场面同样让我印象深刻。在那一幕里，祝英台衣衫上绣满了仙鹤的鸟羽，灯光照在他背后，化作一条条仿佛连天接地的巨大的栏杆。林汉臣用投影把嘉兰的舞台瞬间变成了一个牢狱，一座骇人的笼子，成群的飞鸟挤进去，在里面没有归处地盘旋。你能在祝英台的演员身上看到一个女孩子生命力消逝枯竭的整个过程，他有着天赋一般的悲剧之美。”

&esp;&esp;“林汉臣解决了所有关于梁祝的问题吗？没有。相反的，他还故意制造新问题。这是一出男人扮女角，女角又扮男角的戏。我有理由怀疑汤贞这个祝英台的扮演者，从一开始就被林汉臣设定为这出戏的一部分。他的本来性别为这部戏的结局结结实实打上了一个问号。戏里的英台是个女儿，里面的演员却是个男儿。以梁山伯的古板迂腐，他在墓里可未必接受得了。旁人都是看客，英台却已经跳进去了，我看是难逃一劫。”

&esp;&esp;林老爷子失踪了大半个月，突然给乔贺打电话：“乔贺，最近有时间没有。”

&esp;&esp;乔贺问，您老有什么吩咐。

&esp;&esp;林导说：“周末有个制作单位要给剧组录个节目，你尽量来。小汤他们也来，大家聚一聚吧。”

&esp;&esp;乔贺穿过后台，在汤贞休息室门外见到一个算是熟悉的人。

&esp;&esp;他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和梁丘云二人之间从未正式打过一声招呼。

&esp;&esp;“乔老师。”梁丘云看见他，主动走过来，十分礼貌地朝他伸出手。

&esp;&esp;乔贺握了握他，称呼他：“梁兄。”

&esp;&esp;梁丘云听了，一愣。他过会儿看了乔贺，像是才反应过来这声“梁兄”是个什么来由。

&esp;&esp;“乔老师，我其实不姓梁，”他笑了，说，“我姓梁丘。”

&esp;&esp;第二幕《梁兄》

&esp;&esp;完

&esp;&esp;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