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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越市老城区有幢大厦,年份久远,外墙还是落伍的细长白瓷砖。
里头小店挤挤挨挨,专卖服饰鞋袜、明星海报、发带首饰等小商品,初中那会儿,是少女们周末逛街的不二之选。
要说哪里能打耳洞,梁逢雨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地方。
她和陈清霁搭公交过来,七弯八拐,找到家饰品店,门口挂一白板子,红色字体规规整整,“穿耳”两个字,鲜红得好像沁出来的血。
问过老板,打耳洞免费,只收耳钉的钱。
“便宜点行么?”梁逢雨趴在玻璃柜台讲价。
“就二十五块钱一对,也要便宜点啊,”店主是个留长发的男人,可能觉得这生意太小不做也罢,人还坐在竹节躺椅上没挪窝,下巴点点陈清霁,笑道,“你不是带了男朋友来吗?叫他付账呗。”
可能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走在一起,本身就容易引人遐想,林希月,包括上次饭店老板,就很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俩是一对儿。
陈清霁抄着兜站在后头,觉得影响不大,也就没特地出声打岔。
小店角落安了台电风扇,常年没洗,这会儿风呼呼吹,金属罩子上不知挂了多少絮状灰尘,随风乱荡。陈清霁往前走了一步避开,梁逢雨还在跟老板掰扯,余光看见,还以为他要解释,抬手压了下他的手背,将人挡在后头。
“行吧,说不过你个小姑娘,两人四十行了吧?就当送你们的周年纪念礼了。”老板无奈退了一步。
梁逢雨笑眯眯的,“谢谢大哥。”
她这才收回手,若无其事过去挑选耳钉样式。
陈清霁之前就有点发现,梁逢雨不太在意男女之间的距离,这会儿更是,为了十块钱能直接摁住他的手。还完价立马松开,就很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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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你先?”老板进里屋拿耳钉枪,梁逢雨拖了条凳子坐下,仰头看着他。
陈清霁靠着一边的柱子,“嗯”了声,“怕了?”
“有点,”她倒是很坦诚,“我从小就怕痛,学过几天芭蕾,后来发现要练劈叉就连夜扛火车跑了。你呢,练体育应该很苦吧,有没有受过伤?”
“多少有一点吧,我算运气好的。”陈清霁六岁开始练短跑,高强度训练下没受过伤那是不可能的,他人生中的大部分夏天,都充斥着骄阳、跑道、汗水和药膏的味道。
但运气真的好,没留下什么伤病。
老板拿了酒精,在一边消毒耳钉-枪,听两人对话也回过味来了,一副上当受骗又调侃的语气,“你们不是情侣啊,就想骗我便宜是吧。”
“大哥你误会了,我们是情侣,不过一直异地,就不太熟。”梁逢雨眼里写满了“你信我”。
老板:“……”
我信你个鬼。
陈清霁个子高,老板让他坐下来,对准耳垂“嗒”一声,移开时,少年耳垂上就多了一枚黑色耳钉。
整个过程很短暂,都不超过三秒,但梁逢雨还是捕捉到,耳钉打进去那一瞬,陈清霁眉头下意识微皱,连带喉结也滑动了下,模样很性-感。
杂乱的小商品市场,他穿黑色t恤,斜靠椅背,薄而干净的眼皮微垂,略带锋利感,实在是又帅出了新高度。
没等梁逢雨反复回味,老板就朝她晃了晃耳钉枪,“到你了。”
不知是老板记那十块钱之仇,还是她心理建设没做够,梁逢雨挨这一下的时候,疼得瞬间飙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走出小商品市场还在啪嗒啪嗒掉,完全止不住。
陈清霁又给她递了张纸巾,有点同情,又不免好笑,“这么怕痛,干嘛还要来打?很缺钱?”
“你说呢。”梁逢雨现在是真的有点后悔,主要是太痛了,火辣辣的,像无数微缩版食人鱼在耳朵上疯狂撕咬,神经啪啪直跳。
亏她昨晚查百科,大家都说不怎么痛。
“不能跟梁教练说么,”两人走到公交车站,陈清霁瞥了眼,她把手里的纸团扔了,“好点了?”
“嗯,我有个很想买的彩铅套装,日本三菱的,全球限量五千套,要五千三。”其实还痛,但不至于流泪了,梁逢雨缓过来一点,“老梁不可能给我买这个的,他觉得普通彩铅画画也行。”
其实梁逢雨压根没跟老梁说过这事,她对彩铅是有点收集癖,但五千多一套对普通人家的小孩来说着实太超过了,她就算有钱也舍不得买。
这么说,主要还是想麻痹一下陈清霁。
“那你呢?为什么缺钱?”梁逢雨仰头,状似不经意地问。
“我?”其实这事儿没理由跟她说,连谈双旺都不知道,但可能刚才她先说了,令这个问题有了点“等价交换”的意味,陈清霁也就随便了,头仰着,靠在广告屏上,说,“欠了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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